「和我說說吧,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你知道的,我們一直都擔心你。」久安說。
程敘沉默了一會兒,久安也並不催,她就保持著一個微微前傾的姿勢,細細地看著他,耐心等待他願意開口。
酒店的時鐘滴答滴答走,終於,在程敘並不太流暢的講述里,久安觸碰到了過去這十年的時光。
拿到霍普金斯醫學院 offer 的那段日子,是程敘在美國唯一感到過開心的時光,也終於能喘口氣想一想自己的事兒。
在和葉申不多的聯繫里,他知道久安的成績始終保持在年級前二,就差這臨門一腳了。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也不差最後這一個月,程敘不想破壞久安的狀態,打算高考後再聯繫她。
那段時間裡,讓他又高興又難過的,是他終於聽到了可可的聲音。
在羅怡稍稍有所放鬆的某個瞬間,程少博終於找到機會,讓可可和他通了個電話。
電話里,程敘忍不住哭了,一遍遍說對不起,一遍遍責怪自己當初沒看好他。
可電話那頭卻傳出可可脆生生的童音:「哥哥,你想我嗎?我好想你。」
程敘記得可可對他說,不怪他,讓他別難過,也相信哥哥一定會學到最棒的技術,回來醫好他。
可惜兩人沒有說上太多話,也許是怕羅怡發現,程少博匆匆掛了電話。
那一個月,他是活在希望里的,好像一切在 down 到谷底之後,慢慢開始向一個好的方向走去。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地獄還有十八層。
在聽到可可的死訊時,程敘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他實在接受不了前些天還跟他作了約定的弟弟,居然就這麼走了?
他明明不想走啊!
他明明說了還等著自己回來給他治病呢!
為什麼要這樣擅自帶走一個孩子?
程敘的世界再一次崩潰了,這次甚至找不到要重新振作的理由。
周蓉替他申請了推遲入學,可這次她也沒有把握,程敘究竟還會不會去上這個學。
那段時間,程敘的心理應該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但也拒絕去和周蓉請的心理醫生談談。
終於有一天,程敘突然發現周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白了一半頭髮,可她似乎毫不在意;也突然意識到,這大半年他把自己封鎖在家裡,周蓉也就陪著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似乎根本沒有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
於是程敘決定去上這個學,他不能毀了媽媽在美國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一切,他必須離開這個家。
在學校的前兩年,程敘絲毫提不起學習的興趣,可可走了,學醫對他來說已經沒了意義。
可醫學生的身份突然給他帶來了某種「便利」,霍普金斯醫學院的學生,每周都必須去霍普金斯醫院實習,就在這時,他接觸到了外面根本搞不到的某些藥物。
看著痛苦難忍的病人吞下那一片小藥丸兒就瞬間陷入了平靜,程敘沒忍住試了一下,不可避免的,就沉溺到了藥物帶來的那種短暫的虛幻與放空中。
那段時間,他所有的聰明才智,大概都被用在怎麼悄無聲息地拿到各種違禁藥物這件事兒上了,如果醫院知道自己存在這麼大的管理漏洞,估計院長都該崩潰。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著日子,程敘的成績差到一塌糊塗,一隻腳邁在被退學的邊緣。
可他也不在乎,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被退學後,他該去哪兒找這些藥。
在這似活非活的日子裡,他很少想起久安葉申他們,甚至也不再想可可,生活或者生命對他而言,根本沒了意義。
可他突然遇到了張瑾和周可欣母女。
那天,程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