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胤禛才让他将拟定的字呈上来,他坐在榻上,就着白蜡的光亮,眼睛从三个字之间不停地巡视,许久之后,才放了下来,然后提笔,想了想后,写了个宝字,道,“便是这个吧。”
宝亲王?这算是什么?四阿哥可是因为军功而受封,但这个宝字却有一股子宠溺的感觉,何况,四阿哥的名讳弘历二字,在满文中,本就是宝贝的意思。倾向性这般明显吗?纵然聪明如张廷玉,早就知道正大光明匾后面写的是六阿哥弘嘉的名字,这一刻,他也不禁动摇了。
让他动摇的事儿还有很多,譬如说最近礼部尚书常寿被罢官免职,当然,同样遭此待遇的还有不少京官,职位有高有低,有世家勋贵,也有贫民子弟,张廷玉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对其中的人际关系网心中自是有个谱,这一瞧,便知道,是皇后娘娘的母族,乌拉那拉氏有关的出事儿了。
果不其然,他身为保和殿大学士,时而会替皇子上课,这几日再去上书房,六阿哥弘嘉变得没精打采起来,连课业也不好好听。他不由摇头,皇后这招却是庸招,只瞧见了四阿哥带兵,害怕四阿哥取而代之,却忘了,六阿哥占据了中宫嫡子的位置,以不变应万变,蛇打七寸才是应该的制敌之道啊。如今,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兄弟两个有番热斗。
当然,没人会想到,这番热斗来的这么快。在第一次捷报传来没多久,西路军竟是出了件大事,副将纪成斌病重昏迷不醒,被死阿哥身边的侍卫吴义劫持,要求立刻对四阿哥进行补给和接应。但问题是,一是吴义劫持的时候,发现纪成斌根本没病,只是躲在帐中对他避而不见,二是当纪成斌无奈带人赶到四阿哥的驻地时,已然是一片狼藉,据打探来的消息称,噶尔丹策零领六千骑兵,分两路包抄弘历大军,弘历大败而逃,损伤无数。
朝野轩然大波。
有人在如此关键时刻,不顾情势,要置四阿哥于死地。刚刚得来的,还未捂热的捷报如今则变成了大败的消息,清军与准葛尔部之间的力量对比在一次发生变化,西路军接令迅速寻找弘历。
胤禛摸着那张他亲自写好的圣旨,上面写着因军功册封弘历为和硕宝亲王,可一切都作废了。这世界上最没有底的,便是人的底线,有些东西,在他做出来之前,你永远不会想到竟有人会如此愚蠢,所以你无法防备。但当发生了,再去顺藤摸瓜,却容易多了。
苏培盛站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的胤禛,提醒道,“圣上,皇后娘娘等了许久了。”
胤禛这才回了神,将那张圣旨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放在了一个盒子里,这才由着苏培盛替自己整理了衣服,披上了大氅,带着人去了皇后住的永寿宫。
如今已是雍正七年的腊月,宫中四处有腊梅盛开,倒是添了些喜庆。可惜永寿宫的人,怕是已经知道主子的心情,敛气屏声,倒是安静得很。皇后乌拉那拉氏前几日突然病了,如今却是日日吃药,躺在床上起不来身,自是没法在正殿迎了他。
胤禛由一个小宫女引着,进了皇后平日的起居室,这里面倒是充斥着一股子中药味,怕是刚刚喝了药。瞧见他来了,一群人连忙跪下,便是连躺在床上的皇后,也试图滚落下来给他行礼,胤禛瞧着不由皱了皱眉,免了礼后,便让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太监鱼贯而出,两人要说说话。
只是,先开口的却是乌拉那拉氏,这个当初弘历印象中冷静端庄的女子,此时已经病得厉害,脸色蜡黄,嘴唇发紫,稍微懂点医理的人也知道,她这是真病了。果不其然,乌拉那拉氏开口道,“您定是怨我的,觉得我不识大体,竟是为了一己之私,令朝廷损失严重。”
他既然这般说了,胤禛总不能再说难听,不由叹道,“你何苦如此?”
“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定会有这么一日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