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嵁眉间愈加紧了:“傅兄已有家小,纵然玩笑,也不可太失身份!”
“身份?嘿嘿,有趣!”傅燕生歪着头,神情玩味,“不提醒我分寸,而在意身份,怎么样的身份可以说?怎么样的,又说不得呢?”
沈嵁稳稳坐在床沿儿,浑身上下散发出戒备之意:“一年前的傅燕生倒不见今日这般混账!”
傅燕生松松握拳虚撑着太阳穴,笑得风情万种:“几面之缘,你又知一年前的我是真的我?”
“的确!一年前的你和如今的你,我都称不上了解。所以你的来意?”
傅燕生展示了一身劲装:“看也明白啦!总之,不是来喝茶的。”
见来者不善,沈嵁反而安下心来,浅浅地叹了声:“师出有名,你的目的不会单纯是寻我比试拳脚的。想问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傅燕生两眼都笑眯了,一脸奸猾:“嘻嘻,不忙不忙,还是可以先叙个旧嘛!”
沈嵁眉眼冷淡:“你我之间,应该无旧可叙。”
“不说就没有,说说还是有的。比如,嗳,沈老大,你原来也挺爱笑的嘛!如今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跟我们千人面的面具一样,你脸僵不僵?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不必!”
“去年初秋在浙南,我瞧见你打小杜的那招拈花羞真是飘逸。一想,不对呀,沈家传的是刀法,几时还有如此沉绵婉转的掌法了?回来便查了查。”
“……”
“知道你是三叔的弟子,可我一个人都没说,包括容宁。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够意思?”
沈嵁眼角抽动,一忍再忍。
“我在金陵待了三年,一边顾着容宁交给我的任务,一边也在帮他留心江南各家的动向。夏家、杜家,自然也有你们沈家,啧啧,你的轶闻趣事倒是比其他人更令我感兴趣咧!”
沈嵁心头一凛,仍压住七情:“是么?”
傅燕生还支颐,笑却收敛了半分,眸色深深,意也深深。
“直说吧!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我指连晴阳都被蒙在鼓里的那些,我也全知道。不要怀疑我在诈你,好歹我是千人面的死间,寒蝉不出,便是蛰伏,精于打探。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是不重要的,也没有什么消息,是探听不到的。即便,我已离开金陵!”
沈嵁的拳在袖底暗暗握紧,目光锋冷锐利:“你究竟要问什么?”
似等着沈嵁积蓄后的爆发,傅燕生依旧不紧不慢笑对:“有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知道的,不代表容宁也知道。暗探也有暗探的方式与准则,与任务无关的情报,尤其过度暴露隐私的,我们轻易不会说。当然,除非有一天容宁来问我。你猜,他会问我些什么?”
嘭——
霸道的掌劲扑面而来,擦过傅燕生额角凌厉地落在身后书架上。但见好好的花梨硬木应声断裂,生生分作两爿,却都不倒。
再看傅燕生,也是好胆色有魄力,端坐如故,竟未曾挪动分毫。更甚者,他压根儿没有提气抵抗,便只拿这具肉身坦荡荡迎此一击,定力确实非同一般。
而借一掌之势,沈嵁已骤然掠身到近前,手刀劈落切傅燕生腕上脉门,另掌翻起直拍他肋下。近在咫尺,却悍然收势,忿忿对峙。
“为何不还手?”
傅燕生瞥一眼被压在案头的手,眼角勾勒一抹痞态:“说了是来叙旧的嘛!”
沈嵁岂肯信:“那就别叙了。要问便问,不问打来!”
傅燕生无奈地叹了声:“唉,你来了两月有余,一直未得与你说上话!难得今朝谁都不在,怎奈沈老大却不念旧啊!”
沈嵁手刀又压了压,已无耐心。
傅燕生嘴角兀自向上翘,且邪且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