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已上了楼,前头连廊里沈嵁正与迎上来的槐真说话,眉头微微蹙着,显得忧虑。
晴阳拉住傅燕生掖在拐角,无奈作叹:“他这些天搓着火呢!肖掌柜递回去的消息里到底没敢往厉害了说,只道岳父中了毒,我们才敢不等你们,拖上小堂先一批赶过来。谁晓得——”
谁晓得过来亲人相见,杜槐实固然惨淡消沉,胳膊吊着,伤摞着伤,已是叫人心头发酸。一旦瞧见昏迷中的岳父杜唤晨,晴阳未及号脉便先惊了。其人脸色黄得譬如蜡像,呼吸细弱,面上却无苦色,直如死了。
“那一看就是失血太多,身子弱些的人早见阎王去了。”提起初来那日,晴阳依旧愤愤难平,“那帮龟孙王八蛋,伏击战打出开山的阵势来了,活生生炸塌了半面坡。还特妈的是脏弹!炸药上头铺钉子、铁蒺藜。岳父察觉不对提足真元使出慑魂最高一层昆仑引,想结一张硕大的气幛把大家都护住。”
他结住了,拼尽全力,两败俱伤!己方损的是他三十年修为,敌方则仅仅损失了一次冲击波。随后箭雨铺天盖地袭来,带领起第二轮的攻击。
身受创伤内力不济,可还有手中的剑,还有身边互相依靠扶持着蹚进江湖风云里的忠勇下众,而眼前是家门唯一的延续。杜唤晨曾经想过很多种生命的结局,唯独没有想过束以待毙,更加没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未名庄曾经的当家人曳剑行来,一身血一身悍,一身的磊落与峥然。他不想死,但也不惧死。剑在手上,生死问我!
“我要是真儿我也揍槐实!”晴阳靠在墙上,疲惫地揉揉眼角,“明知地形图有误,明知可能是陷阱,他还是冒险去走那条捷径。他赌水裔社的螭璃娘娘猜不到他此番只是借道去郎溪,他想扫的是劳不依的山贼匪寨,断了元来赌坊的后路。”
奈何江湖不讲义只争利!水裔社原本自诩清流雅韵文武会友,是个装清高卖弄神秘的学社组织,招徕的也都是殷绅富商子弟,确还称得上风雅。哪晓得这一番那主事的螭璃女不知作何盘算,居然与元来赌坊勾结在一处,明里作梗暗里算计,当军师谋人命,出手忒是狠辣。
最阴损的是,当日伏击出动的全是元来赌坊的手下和山里的盗匪,水裔社不费一兵一卒搅得江南两强殊死相拼,自己坐收渔利。无怪乎今日在街面上傅燕生虽然留情,但着实将一干水裔社门徒的脸都扇肿了。几个女娃子心理脆弱,捂着脸哭天抢地嚷嚷说毁容了嫁不出去了,武器都扔了扭头就跑,带得几个耳刮子挨得少的全都蒙圈儿,莫名其妙跟着落荒而逃。
傅燕生气得直笑:“混江湖的脸蛋竟比名声重要,真他妈矫情!”
二人说着叹着,心内唏嘘不已。
“那杜二爷此刻是——”
晴阳懊丧地摇摇头:“还没醒,暂时性命无虞。不过他中了赌坊二档头杨安的毒/箭,小堂辨出了毒/理,但要配出解药恐还需些时日。我就怕……”
傅燕生懂得:“以杜二爷目前的伤势,就怕他撑不到那时候。”说完,略一沉吟,“若以他人内力接续,可得缓解?”
晴阳点点头:“我想过。不过我的内力有多少斤两哥哥是知道的,槐实有伤,我哥那身体,我可不——”
晴阳苦未诉尽,却见傅燕生眼色一变,人已动了。他跟着转出拐角,只见槐真正急急往自己这处奔来。看见了夫君和傅燕生,她忙不迭出声求援:“快,快去拦着大伯!”
晴阳扶住妻子,边走边问:“怎么了?”
槐真急得快哭了:“是爹!晴阳哥哥方到外头去迎燕哥哥,爹那里伤势便有起伏。小堂过来看了,暂且拿金针压着,只说毒性猛烈,但也不及爹的内伤恶化得快。如今要疗伤先治毒,不然投鼠忌器,他不敢随意用药。可就怕爹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