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也是第一次体验,不过我知道,小师叔使的叫“轻功”。听师兄们说,整个风铃镇上身法比小师叔更轻更快的,只有凌家当主夫人。而当主夫人的轻功据说师承自曾经号称“江湖第一”的飞贼“黑鹞子”,后来“黑鹞子”死了,于是当主夫人就自然而然成了江湖第一。于是小师叔一不小心就成了江湖第二。
之所以大家敢由小小的风铃镇推及整个江湖的排名,实在是鉴于没什么人有胆子跑凌家来找当主夫人一较高下,可江湖人又总喜欢给各种事或人制作各种排位,宛如实力者的列表,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他们就自说自话把当主夫人给定了第一了。又因为敢挑战当主夫人义弟的人也不是太多,小师叔一介布衣郎中便莫名其妙有了个江湖第二的排位,实在是很惹人发噱的怪奇。
可以想见,平日里江湖各路好手求都求不来一观的绝妙轻功施展在眼前,入室又出,身形在人群里如雨燕轻盈飞掠穿梭,顺便还抢出两个孩子去,便连见多识广的丁老员外都弹眼落睛,何况丁家其余人等,更得一个个瞪着眼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正当所有人忙于叹服之际,就见师父笃姗姗从外头踱了进来。我登时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师兄弟们一起处得久了,很清楚我说话的逻辑,才能及时传达给师父他们知道啊!
是时,老员外也缓过神来,视线在我们身上停留片刻,又移过去看看师父,终于有些气恼地吹了吹胡子,虎着脸诘问:“柳先生这是何意?”
师父双手往身后一背,老神在在:“来给丁老爷治病。”
“你的方子老夫妥帖收着,药材尚未凑齐,先生来也无用。”
“我不来,就怕您真的割下令孙一两肉来。”
“哼!”丁老员外牵唇生硬地苦笑一下,“虎毒不食子,老夫再狠也不能真下手去伤了自己的孙儿,先生尽管放心。”
师父眉一挑:“噢?丁老爷果真看得开?”
“有什么看不开的?横竖我也活到这把年纪了,多一天少一天都是福气。人呐,活长活短终归要入土!未必吃了那肉我还就长生不死了?孩子还小,无谓叫他受那活罪。”
当真是万般欲念敌不过血脉亲缘啊!想不到前一日还闹得不可开交的祖孙俩,过了一夜各自放下了私心,一意只为对方谋划。我那叫一个感动,正想把丁濬回家来的心意和盘托出,却听师父用一种油滑的腔调问老员外:“丁老爷的意思,这病,不治了?”
老员外潇洒一摆手:“不治了不治了!今儿个要肉,保不齐改明儿还要命呢!越治越亏心,老夫倒不如随遇而安得好,时辰到了往棺材里一躺,干净!”
他干净了,丁濬哪里答应?几步奔过去搂着老员外腰放声大哭:“哇啊——孙儿不要爷爷死!孙儿愿意割肉,爷爷不死,啊——”
只这两句哭喊,在老员外听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顺耳贴心。立时老泪纵横,慨然叹曰:“好啊!好乖孙!”
我一看,心想:得!老霸王铁汉柔情,小霸王一朝成人,师父这病算是治得功德圆满了。转过念来,暗叫不好,师父那方子可怎么交代?总不见得跟人实话实说是一时义愤,故意出个难题为难贵府一家老小吧?
正着急琢磨对策,蓦觉头顶发沉,一抬眼,看见小师叔嬉皮笑脸,貌似十分热衷于使劲揉我的额发。我躲不过,又实在难受,最后憋不住笑了出来。
小师叔手用力按住我颅顶,俯下身来调皮地眨了眨眼,随即眸光清澈地望着我,小声道:“放心吧!”
我一直觉得小师叔是个比我还神叨叨的人,不然他不可能宛如有灵犀读心之术一般,总能一语说中我的各种心思和念头。且不算完,他还回回都给出适当的意见或结论,准确得就跟他亲眼去未来见证过似的。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