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鸢在边上哈哈笑:“燕伯伯就不错了。侄女见天儿被他数落得抬不起头来,我如今连个摆摊测字的都不如。”
傅燕生眉一挑:“你那个字,的确是不如。”
“嗨,您也骂我!”
“怎么是骂你呢?盼你好啊!说你字够摆摊了,未必你还真摆摊去?”
“我摆摊干嘛呀我?”凌鸢翻了翻眼,总觉得这话又不对,“怎么这话听着还是嫌弃我呢?”
正与兄长号着脉的晴阳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凌鸢便恍然:“好啊,正反话绕着我!燕伯伯亏心,说不过莫无居士就在侄女这儿找补,我是那逗乐的闷子哟!”
傅燕生笑得不怀好意:“不不不,咱鸢儿不能是闷子!你那也不叫闷子,你是闷头,卷了越之的被子缩头缩脚拱成个蚕宝宝似的,你必须是个闷宝宝啊!”
凌鸢大窘:“我睡着了什么都不晓得,您就编排吧!有的没的,都尽着您那张嘴。”
“是不是的,问晴阳啊!舅舅亲,舅舅不诓你。”
晴阳立即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严肃认真道:“燕哥哥说话欠公道!咱豆蔻哪里是闷宝宝?”
凌鸢刚要得意上脸,想不到他接着说:“那完全就是只猪仔!随人摆弄怎么都不醒,还打呼噜,小脸捂得红扑扑。哎哟,跟拱圈的小猪猡一个样子!”
“哈哈哈哈——”
傅燕生笑得扯了伤口,按着肚子躺回铺盖里。这样他还笑,边笑边哼唷哼唷。同一间里的舅舅沈晴阳更不给面子,索性笑倒在席上,拍腿打滚。
凌鸢既羞臊又委屈。眼角觑见沈嵁脸上固然挂着一成不变的寡然,可凌鸢确定他就是在笑的。她认得出来。结果满室里一扫,就只剩下拾欢可以投靠。遂捏个哭腔,哀婉地扑了过去。
“大伯母——”嘤一声哀一声,“他们都欺负我!”
拾欢脸上原只挂着浅浅的笑意,让凌鸢娇嗲嗲地撒了把娇,笑容愈加展开来,不甚热烈,但慈爱如母。她放下手里的女红在膝上,将身侧的凌鸢揽进怀里轻轻拍打抚摸,好言宽慰:“你瞧他疼得那样,乐极生悲现世报,便当解气了。”
凌鸢朝傅燕生皱皱鼻子,仍不爽气:“还有舅舅呐!”
“这个呀——”女子拾起目光往隔壁间抛去一个眼色,“沈家叔叔武功好嘴也厉害,他定管与你报仇的。”
晴阳翻身坐起,嚷嚷着:“嗳嗳嗳,嫂子怎么这样挑拨我们兄弟?我哥乃是明理之人!”
后半句说一个字加一个重音,给沈嵁飞眼儿飞得眉毛都快掉了。凌鸢岂肯甘休?也连滚带爬跑回沈嵁这边扽住他一只袖子,继续愁眉苦脸地扮上。
“莫无居士,咱俩可是一头的,是搭子,伙伴儿。你这颗心要摆正啊!”
沈嵁不置可否,只垂目望住那双捉紧自己的手,忽翻手覆了上去,复抬眸,问她:“冷吗?”
凌鸢顿了顿,便嬉笑起来,反将沈嵁手握住反复揉搓:“难得你手这样热,借我暖暖。”
沈嵁一只手叫她攥着,另手捉下肩头的披衣还往她身上盖。
凌鸢当然推辞,沈嵁坚持,边与她拢前襟边说:“嘴上叫得再亲热,说的却不如做的多。究竟不及那些不说的,反而用心。”
凭谁都听得出沈嵁话里有话,且不是好话。凌鸢一时想不明白,眼睛可爱地眨了眨,偏着头小心翼翼道:“莫无居士你怎么啦?哪里不痛快了?说给我听听呗!”
沈嵁没说,只往隔壁间的拾欢处递了一眼。那边厢也似早有默契,唇衔纫线银牙分断,手提住斗篷起身轻轻掸一掸,直往这边过来了。
“赶得急,只加了层新面,里子和絮棉都是旧的,试试合身否?”
纤巧的手将丝缎系带打成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