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计过的、亲手断送的人命都懒得再去数。昨天我还在街头杀你的手下,你说我正?”他移两步,脚尖拨弄了地上的废器,“它的样子就是螭璃几乎成为的样子,若此刻一分为二的是她,你还会说我是正道么?”
断口整齐平滑的两瓣铁球被沈嵁刻意翻好,静静地卧在地上,乍一看就连大小都一般无二,好似模子浇铸。
杨安止了笑,略略抬起右胳膊,不无自嘲道:“老子胳膊还在,你根本没使全力。不然,慢说我一条胳膊,我和这蠢娘们儿都得被刀气劈断了。再说你是冲人抡的吗?我的铁蛋子打的是银针,你弟弟出手时你动了吗?装恶人好玩儿?光荣?”
沈嵁垂睑默了默,复言:“我不是好人也没兴趣装恶人,只不过想有个了断。这夜过后,沈某与你元来赌坊,两清了!”
杨安努力抬了抬头,忿忿骂声娘,又无奈躺下,嗤笑:“嘁,你跟我清?是特么老子栽了!宁国府以后姓谁都无所谓,元来赌坊没份儿。哼哼,我只问你,你替凌家来,还是未名庄?”
沈嵁睨一眼螭璃,明明白白道:“我说过,小叔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与你两清,便是未名庄与元来两清,你若妨碍杜槐实的前程,我还杀你。”
话似未尽,刻意顿了顿,眼中收纳了杨安的欲言又止,随即幽幽道:“至于螭璃,决定在她自己。天颖楼是她背后的主子,她罢休,我留情;她要玉碎,我也成全。不如你自己试试说服她吧!”
杨安偏过头,恰好螭璃也正转过脸来望着他。这一夜难得的面面相对,不再打不再死,冷静了的螭璃蓦觉讽刺,凄凉地问他:“你一个土匪赌棍居然学人家英雄救美,咱俩究竟谁有病?”
杨安一脸痞气:“你美吗?”
螭璃顿了顿,举目望夜空,话音冷冷清清:“是啊,我脸都成这样了,你救我干嘛?难不成你还真的喜欢我?”
“你那副心肠堪比蛇蝎,我喜欢你才是真有病!”
“那你是为了什么啊?”
“特么我哪儿知道啊?”杨安有些气恼,气自己,气得发笑,“哼,老子发誓一丁点儿都不喜欢你!可老子抱过你亲过你,你是老子的女人。一夜的女人和一辈子的女人都是女人,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老子还算男人吗?”
杨安突然坐了起来,抚着胸口又喘又咳,呼呼出大气。螭璃诧异极了。
“怎么你?”
“人家给我拍穴散瘀,没点住我。”杨安晃晃悠悠站起来,手背在嘴角抹一下,稳稳神,问她:“喂,想通没?”
螭璃目光回避,仍是犹豫。
杨安轻轻叹了声:“你心气儿高,脸比骨气还重要,行啦,不劝了!”扯一截衣袖将伤臂包裹,染血的牙咬紧了结,剩下一枚铁蛋子不知何时落到了掌心。
沈嵁摇摇头:“打不醒的蠢货,那就打晕她!今天说不通,明天再说。坚持原则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的形象不太符合当一个殉难者。”
地上的螭璃在尖叫:“杨安你滚回去!我不要你管,我们的合作结束了。滚啊,王八蛋!”
总是针锋相对的人,此刻一句话都不再反驳。杨安累死了,懒得再争别人的对错,也不想去分辨自己的真心,莫不如就交给本能和直觉去决定。他的本能是不退则战,生死就随便罢!
“杨安,你他妈的!”
杨安眉角跳了跳,扭过脸,向着螭璃皱眉哧鼻:“你他妈的!”
螭璃脸都涨红了,情绪几近崩溃,每一个字都声嘶力竭:“憨货,龟儿子,狗/日的杂碎,滚滚滚!!我叫你滚呐!你是聋了吗?”
杨安也吼:“老子就不滚!有本事你起来打死我!”
“你算什么东西?谁要你出头?凭你也配!白痴,傻蛋,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