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闷响,是少女双掌用力拍打桌面。
槐真神情冷肃,看起来固执得要命:“我不会让晴阳哥哥回沈家去的,永远不会!”
沈嵁指间顿了顿,面色有些发白。
“罢了,不提这个。”
槐真坚持:“我说过,不会让他回去的,他不能回沈家!你们——”
“我说了,”沈嵁陡然高声打断了槐真,缓缓抬眸,眉间涩然,“不提这个。永远不提!算我求你了。”
“我也求你们了,不要逼晴阳哥哥回那个家去。那个家一点儿都不好,你们不知道他心里多苦,让他回沈家就是在害他!”
“你又知道我们什么?!”沈嵁失控了,悍然拍案,“他姓沈我也姓沈,我们是亲兄弟,为什么他不能回自己的家?为什么回家就是在害他?我们才是他最亲的人,血脉至亲!我们怎么就害他了?又几曾害过他?”
槐真头一次见识沈嵁的严厉,不由得张皇。可她不想就此败退,她不是槐实,不会轻易放弃立场。
“他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了。看见你们只会让他想起那天,都是血,都是命,全都没有了。”
“那究竟是谁造成的?沈家还是杜家?那个抱走他的人是谁?!”
“大伯伯做错了,他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也付出代价了。你要我们怎么办?以命抵命还是时光倒流?”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得到公平!杜家的儿子回来了,沈家的儿子也就该回沈家。这就是公平!”
“你不是沈家的儿子吗?为什么非要逼他承认一个空虚的身份?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做苏晴阳有什么不好?”
“我不好!”
两个孩子在空旷的室内互相嘶吼,沈嵁的咆哮仿佛一记惊堂醒木落下判决,惊得槐真全身血液急速冷却,脑袋里嗡嗡地响,一句对抗都不敢再言。
眼前人目眦欲裂,眼下有湿润的痕迹,也许是汗水,也许是泪,槐真分辨不清。她只觉得这个人好愤怒,也好委屈。
“三年前不说你,因你还小。今日原也不想说你,因你所见都片面。让你三分,得寸进尺,仗着点儿伶俐劲儿指手画脚妄议人伦,谁教得你这样放肆?”
“直眉瞪眼与我摆亲疏,三年里是我一年年去看晴阳,当初也是我放手留他自在,我图什么?岂非不知他苦他难?我不逼他,就只好逼自己。你们总批驳我娘太执着,换作你的祖父母你的父亲,哪个又不执着?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为什么她不能想?不能见?都是一本被人做坏的陈年旧账,你们可怜晴阳,可怜苏伯伯,唯独不可怜我爹娘,这公平吗?我们哪里错了?”
槐真摇摇头,有些明白,眼泪就那样掉下来。
“对不起,沈哥哥,是我们对不起沈家,对不起晴阳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沈嵁撇过头去静一静,泪也晃了出来。
“对不起有用吗?日子已然走到今天,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杜家的错。犯错的人都死了,我只想大家都好好活着,接着把人生走完。别互相埋怨了,怨不着,都没理,也都有理。有理的别占着理把人往低了踩,咱两家谁也不比谁容易。”
“我不是埋怨谁,就是看见沈哥哥过得不好,怕晴阳哥哥回去也不好。他脸皮薄,心重,爱钻牛角尖。”
“我不好,呵,”沈嵁惨笑,搁在案上的手攒成了拳,发着抖,“是不好,因为是我才不好。我和晴阳不一样,所以我不好不一定他不好。如今我出来在生意上做些主,有嫌我理得少的,还有嫌我管得多的。替晴阳当家,爹高兴,其他人嘴里却是怎样说?如你这样巴不得我全都扛着挡着,好叫晴阳无忧无虑躲在无为馆里清静度日,可也有人当着我的面直说我庶子夺权,不过就是高一等的下人,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