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来大半年的时间,我总是在低头算计、惨淡经营,每到天黑时不是胆战心惊地提防外人,就是已经累得半死,只想倒头就睡。这二百多个如今天一样美丽的夜晚,我竟从来没有一刻想到,要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可见就算是免费的美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得起的。
我仰着大头,把后脑勺搁在叶苏肩膀上,又扳着他手臂为我做了个椅背的造型拦住我的腰,仰望星空,顿觉幸福也不过如此。
幸福是啥?幸福就是有一个你愿意欺负的人,随时随地在你身边,甘愿被你欺负。
身体和精神同时放松下来,天上的繁星又像万花筒一样惑人心神,我不免昏昏然,虽然还睁着眼睛,却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苏拍拍我发顶,笑道:“海边凉,莫要睡着了,小心受风。”又托着我的脑袋抬起来,让我看海天交界处,“月亮快升起来了,今天虽不是满月,却也还算亮。”
仿佛为了和他这句话呼应一般,海面上缓缓凸起了一个亮点,细碎的银光立刻在海面上晕染出一道亮线,随着那亮点慢慢爬升扩大,亮线也慢慢向海岸蔓延,最后亮点奋力一跃,卓然出水,将银光均匀地铺撒到整个海面。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刚一直屏着呼吸,好像生怕会吓到谁。
叶苏紧了紧手臂,笑道:“感觉不错?”
我轻声叹气:“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样的意境,也唯有这一句诗才配得起。”
叶苏附和着应了声是,沉默一会,突然道:“我小时候,我爹常扔下我去走船,一去就是几个月,有时年关将近也赶不回来。”
我低着头搭住他手背,静静等待他继续。
“我那时既盼着他回来,又怕他回来。因他一回来便会撵得我上蹿下跳,督促我练功,检查我功课,又问看管我的家人,我是否给他惹了祸。小半年的奖励和惩罚都攒到一起,那可是真正的打一棍子给一颗枣,再打一棍子,再给一颗枣。”他说到这,不由也笑,“所以他一回来,就连裴家也会被闹得鸡飞狗跳,我四处躲,他四处找,裴叔和裴姨就跟在后头一边笑一边劝,实在劝得不耐烦,嚎一声,我爹就不敢再咋呼,然后我便能消停一会。到了晚上,他再偷偷摸摸翻墙进来,一把捂住我嘴拖回去,往死里打。”
他笑:“即使后来另投了师门,我的轻功也一直是最扎实的。”
他叹一口气:“别看我爹回来时,我恨得他要死,但他走船时,我又十分想他。于是常在晚上到这儿来看月亮,想着他在海上,不管在干什么,起码还能够有一句天涯共此时聊以慰藉。我当时便想,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像他那样,不负责任地出海,留自己的孩子在岸上,孤孤单单地看月亮。”
叶苏苦笑:“可是,我现在比他走的更远。”
他还要再说,我已先一步低头握住他手腕:“对所有男人来说,大海就是最有魅力也是最狂野的女人。胆小的男人从不靠近海,没有耐心的男人,出过几次海就觉得自己见识过了,只有最勇敢和最有韧性的男人才会驯服她,终生与她共舞。”我扭头看他一眼,苦笑,“有我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劝着,你何愁没有送死的机会?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叶苏把我身子扭向他,眼睛里映着月亮的光:“你真是这么想?”
我无奈一笑:“假的,我希望你相妇教子,从一而终,一生不再踏足海上。”
叶苏大笑:“妇唱夫随?那也不错。”
我说:“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别说什么你娶妻之后就留在岸上,至多只在内河走船过过干瘾这样的话,你已经同闻歌说过了。你不会甘愿如此,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我也不会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