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的手微微笑道:“平日大帅公务繁忙,我又管不到,老大不免霸道不懂事,你多原谅,若是他不讲道理欺负人,只管告诉我,看我叫他老子收拾他。”
话听着慈爱亲切,但其中隐含的深意却让许良辰无从回答,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夫人言重,段……大少文武全才,是十里洋场交口称赞的少帅,良辰岂敢妄言?老夫人的精神已略有好转,大帅府国事重地事务繁多,我还是不多打扰,也该回去了……”
这位许家二小姐还真是特别,明明对奕桀的态度心知肚明,自己也把订婚的话说的那么明确,却还是一味扮迟钝,刻意疏远。
卢夫人若有所思看了看许良辰,不动声色地笑道:“……也罢,多亏你来和老太太讲解中西医的短长,说动她答应看西医,也辛苦了;奕桀就先送良辰回去吧,大帅说,等老太太身子略好些就把事情办了,这段时间你们不妨多来往走动。”一边暗暗观察着许良辰的神情变化,对段政勋所说心里有了计较。
卢夫人话中有话,虽然没挑明,却打太极拳很直接地把自己的话驳了回来。许良辰头痛苦笑,大帅府的人果真不一般,不管自己装傻扮痴,都有自说自话的本领。虽然觉得很不妥,但听说让段奕桀送自己回去,心里不由着实松了口气,再顾不得细想,起身告辞。
段奕桀有些意外地看了母亲一眼,不得不送了许良辰出去。
卢夫人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位许家小姐的心思明显不在儿子身上,这样下去,就算才貌双全,就算奕桀喜欢,娶进门能安心过日子吗?真是冤家。
回到孙府,许良辰再不敢出门。往日有工作忙忙碌碌,如今闷坐家中,只觉浑身不自在。和戴维通了电话,接了几篇文章来写,方稍稍好了一点。
戴维从那日一直在找她,接到电话,不由喜出望外,满心盼着能见一面。许良辰迟疑良久却不敢答应。冷面大少的阴冷和无赖,她算是见识过。那天他冷着脸说过的话,她不敢大意,便婉言说文章写好后再见面。
傍晚,正坐在阳台看书,丫头千虹匆匆走来恭恭敬敬说道:“二小姐,先生请您到书房去。”家里的下人平日称孙孟林为老爷,不过因为和许良辰是表兄妹,听起来有些歧义,所以三姐妹面前便唤作先生。
当年吸鸦片、养姨太太的父亲把三姐妹送到孙府时,孙孟林在仕途上已经颇有起色。大家庭没有分家,凡事由他做主,这位表哥很爽快地收留了三个表妹,并对不负责任的姑丈道:“三个表妹从今起全部由我负责,你以后也不必再来了!”算是把纨绔姑丈赶出了家门。
这些年来,大姐美辰对读书兴趣不大,一心只想照顾好两个妹妹,早日出嫁自立。那年夏天,孙家老老少少一起到庐山消夏,恰遇一批年轻军官来度假,大姐被后来的姐夫“一眼命中”,苦追半载,嫁为人妇。
良辰是个读书种子,孙孟林便送了她去美国留洋;还没等她回国,又把从圣玛利亚毕业的老三许佳辰送到了重洋外的法国。
所以对这个表哥,许良辰是尊重和感激的。听千红说完,稍稍收拾了一下,匆匆去了书房。
孙孟林站在书房外,俯身看着一树新搬来的盆景,走近了许良辰才感觉他的心思似乎没在眼前的东西上,恍惚在沉思着什么。于是笑着打招呼:“表哥,您找我?”
孙孟林直起身,看着俏生生站在眼前的许良辰,心里暗叹,姑母风姿娟然名门千金,可惜遇人不淑郁郁早殇。三姊妹容颜皆都不俗,最是这个二妹,风华绝代气质无匹,难怪觊觎者众,甚至那位也看在了眼里。
“二妹今晚有没有什么安排?表哥想请你帮个忙。”孙孟林笑着说道。
“表哥开玩笑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好,还和我客气什么?”许良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