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奥地利人。Hugo Irxmayer,这个给予她姓氏的家伙,她跟他在一起时,他从未告诉她,他是个海盗。在北方中国海域抢劫过往货轮,丝绸、煤块,从南满铁路的码头上岸,卖给日本商人。直到大连的日本警察闯进门,她一直都是个快乐的白俄女人。他们在她的箱子里找到一支枪,恩菲尔德皇家左轮手枪(很久以后她才获悉这种武器的标准名称)。她没有告诉他们,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直到出狱后,才有人跑来告诉她,红发雨果在枪战中被击毙,他确实留给她一笔钱,还有一堆珠宝。
小薛的脚步声在电梯间那头消失。
半年来,她心中始终藏着一个疑问。她隐约记得,在医院里,在她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时,她问过小薛。
有一笔钱消失不见。一笔巨款——小薛至今未向她交代清楚。顾福广的暗杀组织向她购买昂贵的德国军火。按照事先约定的方案。小薛应该在拿到支票后才启动交货程序。与送货人接头,方法是灯光信号。信号的次数和频率她只告诉过他一个人。不见到支票绝不发出信号。
可她仍旧喜欢他的中国肋骨……紧紧贴在她身上,贴在她小腹部仍旧隐隐作痛的伤口上。
窗外,从东北方向再次传来枪炮声,这声音让她亢奋起来。
⑴Baron Harada。
⑵恒泰杂货公司。
⑶Sawada。
⑷Hoshigaura。
后记
这故事在其雏形时——也即在其尚处于一个模糊的、雾状的,只有隐隐约约几个黑影在背景里晃动的阶段——一个八月的炎热早晨,一个没头没脑的、连我们自己都尚未察觉其含义的句子跃然纸上(如同从黄浦江东岸穿透江面浓雾照在上海档案馆阅览室东侧靠窗口桌位上的一道光线):起初,引起萨尔礼少校注意的是那个白俄女人。
我们绝无自称自赞之意,这不过是一句大实话。一九三一年,警务处政治部的萨尔礼少校面对法租界纷繁复杂的局势,试图理清头绪,抓住破解悬案之谜的蛛丝线索。他通过阅读旧档案,找到这个白俄女人。将近八十年后,我们坐在档案室内,(与少校一样)尝试构建发生在一九三○年代初上海法租界的一系列事件的轮廓模型,同样通过阅读历史档案,我们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女人。
法租界警务处政治部的文书确曾为她建立起一份卷宗(尽管它显然带有殖民地法国官员那种懒散的、马马虎虎的风格)。日军侵入上海后,该卷宗仍保存在理论上归属法国维希政府管辖的法租界当局手里。直到一九四三年,汪伪政府正式宣布收回法租界管辖权,卷宗当然随同法租界警务处的其它所有重要文件一起,转到伪警察局档案室内。我们相信,日本侵略军驻上海的特工部门(即我们常常说的特高课),以及汪伪特工总部(即人们常说的“76号”)一定曾抽走该档案内的一些关键文件,以配合他们随后对该女军火商人展开的复杂而成效不彰的调查。当然,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总会有另一种可能的),我们的薛维世先生(无论此前还是当时,此人一直在该部门位居显要),出于他私人的各种目的(或者国家利益),同样很有机会把卷宗内的重要文件秘密取走并销毁(即便他有收藏的意愿和可能,我们大概再也无法找到)。
众所周知,中国军民的抗战胜利是在一九四五年,这卷宗随即由光复后草草组建的上海市卢家湾公安分局接收。一九四九年以后,卷宗的接管单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市卢湾公安分局。作为一个历史研究者,我们必须体谅新生的、物资贫乏的国家和政府管理部门对于历史档案的处理方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