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非人之物自有种堪称果毅的冷酷无情。
(看来下回买买买停不下来的时候,找师弟帮忙剁手也是一计……)
夙沧近乎麻木不仁地这样想着,手腕一旋便将提在半空的活尸仰面朝天掼入了土里,又在满地扬尘中干脆而准确地一脚踏了上去。
“琴姐说的没错,掐脖子这招确实没啥用。”
然而她游刃有余的话音刚落,便觉脚腕上一阵抽筋般的剧痛袭来,低头只见那尸首两排焦黑的牙齿已穿透她鞋袜嵌入皮肉,血腥味迅速在沉滞的空气中扩散开来。尸体的颜面都在她一摔一踏之下溃烂变形了,却还能隐约辨出个笑模样。那并非恶意的狞笑或讥笑,分明就是——
“怎么回事……”
夙沧瞪着那副诡谲的笑容茫然自语,一刹那竟忘了处境危急伤口疼痛。
——这些活尸,为什么笑得这么幸福。
“留心!!”
玄霄始终在夙沧身上寄着一线余光,见她发愣还以为师姐经不住疼给咬懵了,当即抢步上前一手抵住她后背,剑锋一荡便将地下那具活尸断作了两截。
“师姐,站得住么?”
“啊?嗯,没……大概没事……”
夙沧兀自魂游天外聚不起神,玄霄正不明就里,忽觉头顶夜色愈发的晦暗幽深起来,仿佛满天星光都被天狗吞没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谁知不看则已一看卧槽,这一眼几乎将他也逼得魂魄出窍,至少脖子是无论如何缩不回来了。
“那、是。”
那是个,什么杰宝玩意儿啊。
夙沧也察觉到了凌驾于他们头顶的庞然巨物,但她远不及玄霄震惊,只是跟路遇变态裸奔一般不痛不痒又满脸厌弃地“噫!”了一声。
——骸骨。
从形貌上来看,应该是某种古老巨兽的遗骨。
之所以说其“古老”,是因为那具骨架上一点肉末没留,反而里三层外三层爬满了形形色|色的藤本植物。那藤蔓葱郁繁盛,苍翠披离,迎风招展开一片空中碧海,绝非一年半载所能长成。有些藤枝上还不识时务地开出花来,把好好一副素净骨头装点得大红大绿,倒像是给哥特风雕塑披了件东北老棉袄。
之所以能认出那是“巨兽”,是因为这骨头的形状很有标志性,两只翅膀两条腿,一个屁股不长尾,怎么看都像是肉铺里一溜儿挂开的鸡鸭架子。
而除了体型尺寸之外,这副东北骸骨唯一与鸡架子不同的是——它在胸脯以上生了一二三四……乍一看还真数不清几条脖子。由于脖子实在太长,从他们的角度也看不见脑袋长在何方。
“……”
“……”
玄霄与夙沧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鸡架子是几时出现在村庄上空的,它悄无声息地来,一如它从来都在。
“…………白骨生花,凭空浮现,实乃异象。这村中果然谜团甚多。”
夙沧觉得玄霄大概是不知从哪儿下口吐槽了,所以才决定假装没看见那些槽点。于是她也有样学样,抱着伤腿以金鸡独立之姿站直了身子,慨然叹道:
“的确奇异,我想这肯定就是琴姐说的花千骨——”
“师姐,你闭嘴。”
要知道琼华所藏典籍浩如烟海,其中所记载的奇闻轶事何止千万。但如他们今日所见这般,深山老林里住着个百八十年前的僵尸部落,村人平日举止得体、热情好客,独独爱把修仙者活剥煲汤,村子上头还凭空飞出个疑似吃多了激素而畸形的大鸡架子……这等奇葩怪事,只怕前人福薄,有生之年都不曾见过。
这山沟沟咋就这么猎奇呢,夙沧想。
但事实即刻证明,鬼车岭中的猎奇事件是永无止境的。
随着大鸡架横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