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贵妃仍旧一脸恭敬垂首而立,她素知太后对风昱爱画画这事不满,也素知太后对她惯着风昱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不满;但面上,她是绝对不会顶撞太后的。
她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太后教训得是,都是臣妾教导不好,让太后你跟着担心了。”
太后眯眼,眼神难掩凌厉不声不响扫掠到年贵妃容光明丽的脸庞上,冷淡道:“那昱儿他到底还伤着什么地方了?竟然调养这么久还好不了?连处理政事的时候都频频出错?”
“臣妾也曾询问过他几次,但他都不肯对臣妾说实话。”年贵妃幽幽叹了口气。
太后闻言,怔了怔,“他对你也不肯说实话?你就不去想办法了解事情真相?”
年贵妃垂下眼眸,右手捏着帕子的手蓦然紧了紧,“臣妾已经知道实情了,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臣妾……”
太后闻言,心突地收缩了一下,她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往旁边挥了挥,殿内众人看见她的手势,立时识趣地躬身退了出去。
“现在你说吧,昱儿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太后的声音仍旧一贯的冰冷没有温度,她沉压的眼神凌厉如刀,轻轻削来,便让年贵妃自觉心里一紧。
“臣妾让人看过昱儿他服用的那些药渣,大夫说——”年贵妃说到这,心里终究觉得难受,她捂着胸口,半晌也无法一口气将事情盘托出来。
“大夫说,那些药大都属于提高男性阳气,壮实肌体的虎狼之药,若是正常人服下那些大补的燥阳之药,只怕早就承受不住,而七窍流血了,但昱儿他……他,大夫说能服用这些药的人,一定是那个地方受了伤,有可能有可能失了那能力,才需要服用这些大补的燥阳之药。”
年贵妃断断续续说完这番话,脸颊微微有些羞红,但眼神却充满了担忧。
太后闻言,愕了半晌,才惊讶道:“你是说,昱儿他那天在金刚山坠伤的时候,除了脸颊还伤到了那个地方,而大夫的诊断是他——那处已经不举?”
年贵妃不敢直视太后幽怨而凌厉的眼神,她避过太后视线,又羞又无奈地点了点头道:“臣妾看昱儿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精神也萎靡不振,猜想大夫说的大概不会离谱到哪去。”
太后皱起眉头,一脸的复杂沉吟,良久,她不带感情地瞟了眼年贵妃,道:“若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她说完,默默在心里盘算起来。
太子风络虽然大婚多年,但他子嗣不盛;这是她意欲劝服皇帝废谪立贤的其中一大正当理由;但如今,风昱也出了这事,一旦让人知道实情,他的赢面便会大大降低。
“凝雅,你让人好好盯着六皇子府的人,让他们千万小心说话;还有,让昱儿赶紧将这病给治好。”
年贵妃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子嗣对一个皇子的重要性,但现在这情况,她也是无可奈何。
“是,臣妾会督促昱儿的;还有一事,臣妾觉得最好还是暂缓为妙。”
年贵妃想了一下,觑着太后冷峭阴沉的脸,将盘桓已久的事吐了出来。
太后眉头一扬,情绪不明地定定盯着年贵妃,冷然道:“你是指昱儿与兰若的婚事?”
“太后不觉得这时候提他们两的婚事实在不妥吗?万一幽兰郡主与昱儿成亲之后,他们却无法圆房,这事被好事者知晓的话……”
“嗯,你说得有理。”太后垂下眼角,收起眼底的凌厉与倦意,道:“那这事就暂缓,等昱儿身体恢复之后再说吧。”
不管是冷府的利益还是年氏的利益,都得以风昱身体健康为前提,若是风昱连正常男人的能力都丧失,其他的事根本就是妄谈。
太后即使心里不愿,这刻也不得不无奈同意年贵妃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