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丫头们相互间也争得厉害,谁最贴主子的心意,谁便能在丫头里得势。从前木莲是第一等的大丫头,谁也不敢在她面前争功,凡事也不敢多插手,这会儿木莲成了主子,却再管不住这些丫头了,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面面俱到,说的话也顶不了多少用。
百里婧却不管她们争与不争,只要把事做好便罢,过程无所谓,她只是颇疑惑地问道:“怎么又有大夫来?宫里的太医也不该是今日来问诊。”
丫头平儿迟疑道:“这个……奴婢也不大清楚,听前院的丫头说,好像是相爷病了,叫了大夫来瞧,不知怎么念起了驸马爷,又让大夫来西厢给驸马爷诊治一番。”
“相爷病了?”百里婧没理出头绪,左相对墨问一直不闻不问,甚少主动关心,除非是宫里来人了,才假意关切一番,不过是逢场作戏,怎么这会儿左相人都病了,却反倒惦记起墨问的身子来了?
想不通,古怪得很。
“把药拿来,我给驸马送去。”百里婧对着镜子理了一下鬓发,看到镜中的女子容颜绝美却仍掩不住憔悴,她呆呆看了会儿,打开桌上的粉盒,抹了些上好的芙蓉露,气色这才终于好了些。
女为悦己者容,从前她不曾为韩晔抹过脂粉,只因她觉得无论抹不抹,韩晔都会喜欢,现在,她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容貌,也不知是在与何人比较,她就是希望自己能更好看一些。
通往墨问的小屋有很长一段路,百里婧脚力好,从来不乘轿,沿着桃树林中的小径一步一步走过去,不需跋山涉水,她知道墨问就在路的尽头等她。
可这次,还未走到尽处,百里婧的脚步就顿住了。
偏院里有一条小池横穿而过,仲夏时节,池子里的荷叶一大片一大片地疯长,而那些洁白的荷花含苞待放,亭亭地立在池中。这好风景里,墨问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正坐在小池边钓鱼,他背对着她,黑发如墨,背影看起来那般遗世独立,就好像是池中的芙蕖般出淤泥而不染。
任何人的身边都吵闹得很,独墨问似入了画一般清净自在,让人忍不住想要走近他,与他的风景呆在一处。
百里婧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唇角,放轻了步子朝墨问的方向走去。墨问的身边原本立着一个并不眼熟的小厮,回头的时候瞧见她,立刻要行礼,却被百里婧无声地制止,那小厮看起来很聪明,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墨问的伤还没好,大约是百无聊赖了,才半倚在树干上钓鱼,他手里握着鱼竿,一动也不动地稳稳伸入水中。池水清澈,可以清晰地瞧见好些鱼儿绕着他的鱼线游来游去,却迟迟不肯上钩,墨问的耐性好,侧脸一丝都不恼,更没半分焦躁,钓鱼的人钓的不是鱼,而是一种心境。
百里婧立在墨问身后良久,偶尔有一两只红蜻蜓飞过来,轻飘飘地落在荷花的雪白花苞上,别有一番生趣。然而,百里婧的耐性远远不及墨问,鱼儿不上钩她便有些急了,转开视线,看到旁边的小木桶里竟已盛了十几条大小不等的鱼儿,桶里太挤,它们游不开,便时不时地跳起来,溅出一小片水花。
百里婧看着桶里的鱼惊讶万分,她以为等了这么久,墨问半条鱼没钓着,必定是没什么能耐的,哪里知道他厉害着呢,要是放他一个人,倒也不怕他饿死。
这么一想,耳边听得一声沙哑且吃惊的呼唤:“婧儿……”
百里婧抬头看去,许是突然看到她站在他身后,墨问吓了一大跳,他本来就坐在池岸上,身子一从树干上坐起来,没了倚靠,整个人就要朝池子里栽去。'手''打''吧''
百里婧忙伸手去抓他,她离得远,步子虽快,手上的力道却用得不当,且没收住势,不仅将墨问拽离了池边,脚下一滑,还连带着将他的人压在了青青的草地上,一连串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