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你劫了狱,”何炮丹为他着急,“大队人马要来抓你了。” “我是捕头,我犯了法,我放了犯人,”追命说,“我理应就逮。” “你真是,”飞天蜈蚣跺足道,“你知道现在是谁领一众凶徒来抓你吗?” “谁?” “雷家兄弟的人!”飞天蜈蚣急道,“他们要公报私仇。你这是有理也说不清哪!” 追命只有发出一声浩叹。 “反正我要救的人,已经救了,我已无尤无怨。”追命说,“我身为公人,不能守法,那还当什么执法的人?他们真要报仇,说来可真选对了时候,我也正要替小透报仇。” 飞天蜈蚣见追命如此执意,也没奈何,最后只说:“好,你不肯听劝,我只有请救兵了。” 追命诧问:“救兵?” 这时杀声震天价响,追兵已至,飞天蜈蚣身子又似断成了十七、八截,一拗一弹,风一吹,便“飞”走了。
追命之所以为“追命”,便是在此役上“定名”的。 他在数百公差,壮丁包围下,只“追”了两人的“命”。 ──雷冲。 ──雷动。 他踢伤了两人:伤得比上次的伤还要更重,只差点没杀了两人,然后他才停了下来,从容就逮。 ──他束手就逮之际,一时间,大家为他气势所慑,还真不敢上来抓他呢。 那时候,追命才二十三岁。 那时候,追命便已是“追命”了。
他才给下在牢里,便已给重手封了|穴道,先来七次私刑,打得皮伤骨裂、折磨得不成|人形。 那是雷大虾派人买通了县官、找人直接进入牢中干的。 追命虽然伤重,受尽折磨,也自份必死,但他却不尤不怨,有时还哼着歌,神态自若。 牢中大都是他的同僚,而且他向来好助人,这些人(不管牢子还是犯人)多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对他也特别照顾。放了他那可是断断不可、万万不敢的,但找间干净一点的牢房、好一点的酒菜,总是不难办到的。 人人都敬他是一条好汉,有人也说他太傻。何必给小人折磨,也有人奇怪他为何此际还哼得了歌、笑得出来、还能酒照喝不误? “往好处想,悲伤也是能快乐的;一味往坏里想,好事也只有伤悲的份儿!”追命笑说,“我回得来自然就知道大概就折在这里了:既然如此,难过也这样过,好过也这样过,既然是我自找的,求仁得仁,不如好过些过去的好。反正时日无多,我更须过得快活些。” 可是往后他更不好过。 ──敌人对付他还好,可是敌人已抓住他的弱点,对付了使他更难过的人。 起先是荣婆婆的镯子,送到牢里来;然后是凤琴儿的耳坠子,然后是德叔本来就少了一截的尾指,最后是娴嫂的金牙……件件都要向追命显示了一点: 自从追命给关在牢里,雷大虾就实行为他两个儿子报仇,把这些曾向追命告过密的人,用不知什么事的手段,一一整治了……
这使追命伤心。 难过。 崩溃。 他自己不怕死。 无畏送命。 但他害死了这些人──这些无辜,良善、而且有正义感的人! 这无法无天的做法,使追命伤愤欲死。 这时候,他反而不喝酒了。 ──一遇挫折、一旦沮丧就以酒消愁,这反而是他不屑的事。 他自度必死。 ──审判的结果早已在判决之前定:雷大虾和万士兴还有其他早已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了的官儿们早已有了议决。 不过,有一天,跟他一向交好的牌头阿冬却偷偷跑来悄悄的告诉他: “事情好像有了转机,”阿冬奋悦的说,“你的案子,朝廷还派了个复姓哥舒的钦差大臣来审理呢!” 追命只一笑。 ──反正都一样。 ──派什么人来都没用,自来官官相护,狼狈为奸,同声共气、同流合污,到头来还是必杀必死就是了。 这样也好,不管用什么名目,自己就等一了百了。 没料,当天升堂会审,本来追命懒洋洋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