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接受她的情意,不及诉说他的爱意,不及留下她要她别走,也不及好好地宠她、待她,甚至爱她。
“皇上,只是衣袍而已,大纳言不在里头。”堂玄代皇上搬开了木片确认。
闻言,皇上的身躯不稳地朝后退开一步。他深吸口气,闭眼蹲跪了下来。“那就好。”
短短的“那就好”三个字,几乎耗尽他浑身之力。他握紧的拳在抖,他绷紧的身躯无比僵硬,他紧闭的眸难忍一阵灼热。
他一直明白她对他的重要,却于现下才了悟,失去她的他,绝不会是原本的他。
她,果真是他皇甫皇今生唯一的弱点。
“皇上,前头似乎有人。”眼尖的卫兵指出了方向。
心一震、眸一睁,皇上如箭般飞去的身影快如闪电。
那,是名有着一头乌黑长发、身着合身长袍、身影纤细娇小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皇上席地而坐,单薄的身子彷佛随时会让风吹走,令人望而生怜。
脚步一跨,皇上已转至女子身前,手一伸,将女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皇上,小心大纳言的手,她……”堂红未竟的话语让堂玄止住,并将她拉至一旁。
“皇上?”万十八仰首望着眼前的男子,无血色的脸庞上惊魂未定。“皇上。”她再次唤了声,是确认,也是对自己的安抚。
她这两声皇上,她那苍白失色的脸蛋,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让皇上不自觉地放软了手劲,也放缓了那颗仓皇不安的心。
“大纳言,你该死。”他满腔的忧虑与惊慌经由这几个字宣泄而出。
“是。”不反驳,万十八认了罪。“臣确实该死。”
她是该死。该死的大胆逼迫皇上、大胆地在向皇上表明了她的心意之后,逃之夭夭。
她是该死。该死的想要皇上爱她,想要当皇上的妾、皇上的妃、皇上的后,而非只是皇上倚重的大纳言。
她是该死。该死的让自己陷入这不该发生的危险中,让皇上为了她而担惊受怕。
她该死,但她却笑了。
柔柔浅浅的笑浮上她的唇、漾上她的眼。
他,终于来见她了;他,终于肯见她了。
尽管刚捡回一条命的她浑身疼痛不已,尽管多日来为他形销骨立的她已虚弱得几乎站不住,她仍是深深凝望着眼前的他,一瞬不瞬,就怕漏看了一眼,就怕一个眨眼,他便会消失不见。
他气恼地瞪着她,但搂上她的腰、稳住她摇摇欲坠身子的手劲却无比温柔。他理当好好地责骂她一顿,但想将她紧拥入怀的念头却萦绕不去。
眼前的她,衣裳脏了、冠帽散了、发带散了,披散的及腰长发圈住了她纤细的身躯与那巴掌大的脸蛋。
此时的她,堪称狼狈,却奇妙地让他移不开视线。
“朕说过,除了朕与你的亲人之外,绝不让他人见着你这副模样。”皇上的指插入她如绢的黑发中。
皇上的话,令她微笑的唇线加深不少。“对不住。”她确实答应过皇上,而这回是她未守住诺言。
“你可明白,朕对你总是特别纵容?”他幽闇的眸里映着她的清丽容颜。
点点头。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因而才会让自己深爱上他,无法自拔。“皇上。”她情不自禁地唤出了口。
“你可明白,朕多么小心翼翼地不想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皇──”
皇上伸指按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不,你不明白。”他稍哑的嗓中凝聚着责备、无措、惊慌、欣喜。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怜惜“你若明白朕的用心,便不会不顾朕的意愿,如同飞娥扑火般地豁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