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看了都让人眼疼,恨不得一巴掌扇掉他的悠哉淡定,然而心急如焚的臣子一对望,又哑了。怎么办?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除了打还有什么法子?但是送去给人家打是没用的,得找个打得赢的主儿,问题是,要是有打得赢的主儿那一早就派上去了,等得到今天么。
薛寅在一片沉默里玩味地看着如今朝中举足轻重的两人,霍方与华平。
霍方一手抚着下颌雪白长须,浓眉紧锁,神色冷肃。华平垂着眼,不言不语,目光闪烁。
薛寅弯了弯唇,提了提声音,“华公公怎么看?”
这一问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华平要有法子,那才叫稀奇,都是擎等着跑路的人了。然而华平皱了皱眉,竟然真的给出了答案,“为今之计,只有求援。”
“求援,向谁?”薛寅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华平一拂袖袍,神态自若,“月国。”
薛寅一顿。
一旁的霍方脸色一变,还不及插话,就见华平眯着眼,一字一句道:“如今南方大片失守,我朝唯有向北谋求退路,月国骑兵强悍,是为柳从之之敌。只需找月国商谈,允月国以重利,请月国出兵对抗柳从之,我朝自能无恙。”
听听这话说的——一个太监,一个把持朝政数年,恶名昭彰的太监,说起话来文绉绉不说,言辞还无比动人,轻轻松松勾出一个诱人无比的画饼。薛寅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以前听民间掌故的时候听到的传说中的大太监华平的出身——罪臣之子,少年家破,入宫为奴,想来,还挺凄凉的。只是不知这出身凄凉的传奇宦官华平,又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了呢?
薛寅的思绪一下子飘了老远,殿上的人可不管这么多,华平话音刚落,霍方就开口了:“月国乃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月国来助我朝,如何可能?”
薛寅被霍方沉沉的声音震回了神,见霍方满面震怒,却没说什么,转向华平,“说下去。”
霍方脸色立变,华平微微一笑,微一拱手:“若要对抗柳从之,向月国求援是唯一的方法,老奴与月国皇帝打过交道,愿往月国一试,搬回援军。”
华公公都要亲自上阵做事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臣子们神情古怪面面相觑,有脑袋转得快的稍一转眼,联系华平日前动向,已明白了这老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却都垂眉敛目,默不作声,唯有霍方一声冷笑。
华平此言,说得冠冕堂皇,但明眼人都知道月国不打过来就谢天谢地皆大欢喜,去月国求援?也真的是想得出来。老太监无利不起早,才不管你亡不亡国,只怕是这些天钱搜刮得差不多了,准备借机跑路了。
先帝在时,华平狐假虎威独掌大权,霍方虽是朝中重臣,却不敌一个宦官,实是心头大恨,这时先帝病逝,新帝明显与华平不对付,宣京告急,霍方索性也直接与华平撕破脸了,“华公公,月国狼子野心,不知你要许以怎样的重利,才能让月国人不反戈相向?”
一句话言辞锋锐,直指这所谓计谋的软肋——薛朝万顷江山,月国窥伺尚不及,要他们帮薛朝打仗,岂不笑话?华平气定神闲,声色不动,直视薛寅道,“只要能保住我大薛不灭,忍一时之气,割让半壁江山,以图后计,又有何不可?”
不知是否他这话厚颜无耻得太过理直气壮,一时大殿竟然静了静,霍方一时气结,竟是没能反驳,薛寅从龙椅上正起身子,叹了口气,竟是鼓起了掌。
他诚恳道:“华公公,你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放下抬起的手,似乎是嫌冷,干脆把手塞进了龙袍的袖子里,问道:“这么说,华公公愿意自请离开宣京?”
华平拱手,“还请陛下应允!”
这老阉货大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