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抬起前肢,巨大的前掌无法伸出细缝,只隔著铁条和我虚抵者,但我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和心跳。
「以狼族的尊严,在下於此承诺,」他的脸也挪过来,我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无论发生何事,即使危及性命,也不伤害阁下的同类。仅以此誓。」
灰狼把爪子移开,然後用嘴叨起铁鍊。我才醒觉过来。
「咦?我并没有说连保命都不可以啊!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你的话。。。。。。」
「请阁下固定鍊子的另一端,可以吗?」
那只狼没有回答我,只是放低声音。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用铁棍穿过铁鍊,把铁鍊整个钉在车底,我正疑惑灰狼要做什麽,忽然一阵大力传来,整个笼子喀啦喀啦地响,我忙努力地钉紧铁鍊。
我抬头一看,那只体型庞大的狼,竟然在狭小的空间里四肢伏地,咬住铁鍊往後猛拖,我们之间展开了拉锯,狼的力气大得令人害怕,就这样拉扯了十多次,铁鍊发出脆弱的悲鸣,终於硬生生地被拉断了。
「阁下之德,在下铭感五内。」
我用人类灵活的十指将缠绕的鍊子解开,灰狼很快地钻出铁笼。巨大的身型站在我面前,只要他愿意,大概可以把我一口吞乾净吧?但他却向我低头鞠躬。
「待此间事了,在下一定亲向阁下致谢,告辞。」
我小心地避开工作人员,躲到车底再悄悄离开。然後目送灰狼的影子钻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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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从动物园坐电车到停机坪。时间已经是深夜了,送走了灰狼,我才意识到我必须面对的现实,还有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友人。
我从地铁走上街道,徒步走进停机坪,然後我就发现,我的阳春直升机旁竟然停著John的蓝色Lexus。而我的友人正抱臂站在车门旁,透过夜色静静望著我。
「我回来了。。。。。。John。」
友人一句话也没说,我觉得有点害怕,但仍强迫自己挺直背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跳车的。但是John,你看,我也好好的什麽事也没有啊!那些动物并不像你所想像的那麽危险,动不动就会伤害人。。。。。。」
「那关我什麽事?」John忽然开口,声音冰冷。
「嗯?」
「你平安不平安,关我什麽事?就算你被狼攻击,你不是对动物很有一套吗?猛兽大概也能被你治得服服贴贴吧?动物专家。」
John冷笑道。我从来没听过友人用这种语气说话,至少是对我,我觉得很不安,右手不自觉地缩放著拳头。
「对不起啦,John,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也知道。。。。。。」
「关心你?真抱歉,我这根本不是在关心你,不是吗?我只是基於人类自私又自大的心理,以为肉食动物都会卑劣地危害人类。我的担心和坚持全是愚昧的表现,我根本不懂你和动物的深厚感情,对吧?」
「John,我。。。。。。」
「那好极了,反正我永远也无法了解你,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你去拯救你的动物,我去研究我的生态,以後我也不用再禁止你什麽、唠叨你什麽,你高兴怎麽样都随便你吧!我已经累了。」
友人一说完话,竟然迳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席,又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呼啸地驶过我身边,直接开离停机坪,连等一下都没有。我追出两步,Lexus的车尾灯在黑夜里拖曳出光芒。我茫然地看著友人绝尘而去。
我感觉到,这次John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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