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通讯设备和消息封闭的年代,区区一个乡下种地的庄稼人,想要与船运大户搭上关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即便寻到了船运家,也不一定可靠,那时候都是船运家把东西卖完了回来再与商户算钱的,许多船运家一走就再没了踪影,便是手里握有契约也干瞪眼,不少人受过这种骗。
为了照顾一下老院儿那边,安平白给了老张头四个菇框,并承诺按市价回收老张头养出来的菇子。这一下子大大缓解了老院儿的情况,养菇是个轻快活儿, 安宝也能跟着帮忙,这样攒上几年钱,就可以在张家村开个学堂叫安宝去教学了——这事儿已经跟里长提过了,里长也很赞同。
以前总共就有邓秀才一个,可人家是在靠山村教学的,所以张家村没有学堂,娃娃都要大老远跑到靠山村去上学。现在又有了安宝和修田两个秀才,修田还小,明显还要继续往上考,所以能开学堂授课的也就只有安宝了。
很快,村民们便按照安平所说的回家养菇框小心的伺候上了。情况果然如安平所料,菇框开始发菇之后,村民们开始争先恐后的跑到镇上和靠山村那边去卖,起先菇子的卖势和价钱很少,不少人几天就把本钱捞回来了。可是没出三四天,屯货的现像就开始发生了,菇子卖不出去,拿回家一隔夜就要坏,只能贱卖,可是原本卖二十文的东西,现在卖十文八文甚至五文三文,这叫村民们心里如何舍得?
其实安平的心里也着急。
情况都像预料中的那样发展,可是文陵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如果联系不上船运户,他也不敢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开始收购村民们的菇子啊。可是如果不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村民们贱卖掉手里的菇子,安平都要替他们心疼。无奈之下,只好叫村民们先不要着急,产出的菇子如果卖不了,就趁着天好晒成干菇, 等他联系好船家,村民们就可以把干菇送去他家,只要比市价低个五文左右就可以。
村里一时间又掀起了晒菇热潮,家家户户门口都晾晒着朵朵鲜菇,点点红色给灰土土的张家村添了不少亮彩。除了摆弄干菇,村民们还天天有意无意上安平家门口走动,盼着他说的那个什么船运大户早点出现,要不然家里屯那么多干菇,卖也卖不掉,吃又吃不了,这不是要愁煞人么。
屋漏 偏逢连阴雨,家家户户正按照安平说的将卖不掉的菇子晒起来的时候,天又下起了秋雨,没有太阳,菇子晒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东西烂掉,急的村民们直跳脚。
最叫人气愤的是,正在这时候,刘和平趁机跑出来到处说,安平打着带动村民致富的幌子,其实是没安好心眼儿哩,这菇子养是会养了,可是卖不了,那有个屁用?他安平这就是空画一张大饼叫大伙儿往上扑哩。
好在有里长在,村民们虽有被刘和平误导的,倒也没有引起大动乱。安平也心疼那些烂掉的菇子,只好又冒着雨挨家挨户的跑出去教乡亲们用炕炉烘干菇子的办法。秋雨很快停下,村民们的怨声也随之消失,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安平是真心要帮大伙儿的,那刘和平明明是跟安平有过结,特意跑出来臭人家的。如此,刘和平在村中的人气更差了,几乎被孤立起来。
秋雨一停,文陵就带来个消息,薛捕头帮着搭上了洪县船运大户孙家的线,孙家在弯月镇上的生意掌柜高掌柜还亲自跑了趟张家村。
孙家是世家船运的大户,天南地北都有人缘和生意,在洪县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本来张家村这点小买卖,他们是不可能看得上眼的,只是薛捕头牵线,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高掌柜是个爽利人,亲自看过了晒好的干菇,又尝了味道,当下便跟安平商量好了价钱。干菇的市场价儿是五十五文一斤,高掌柜给五十文,其中五文的差价儿他要四文,给安平一文。
三斤鲜菇能晒一斤干菇,如果卖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