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無理了,大家都知道大主教孫女在裡面,他關心則亂。
保羅和特里森對視一眼,特里森果斷出頭,低聲道:「大主教,綁匪既然不肯殺掉羅安塔部長,也未必會與凱薩琳小姐為難,如果他知道小姐與您的關係,為自身安危考慮,更不會輕易對小姐下手了。」
見懷特邁爾沉著臉不說話,保羅主動道:「這個達科拉雖然是花錢買的閒職,但相當有手腕。把斯特凡街的異端吃得死死的,捎帶還把隱藏在我們當中的馬格南揪了出來。昨天還跟我長談過,總的來看,是個稍加磨鍊就能拿來用的人才。為什麼突然發難,我想,這裡面可能有些誤會。我想跟他談一談,或許可以和平解決。」
「那我拭目以待。」
重任在肩,保羅毫不猶豫,拔步朝圖書館黑洞洞的門口走去。
達科拉是個聰明人,他的很多觀點與我不謀而合。
聖教到了非變不可的時候。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照本宣科和墨守成規已經讓太多的信徒和支持者感到厭倦,特別是那該死的鍊金術,不斷用各種方式、在各個領域挑戰著聖教的底線,而聖教,居然被逼得步步後退。
要麼在無底沼澤中緩緩沒頂,要麼奮力一搏,走出一條新路。
路在何方呢?
達科拉希望能試著走新路,他的觀點雖然匪夷所思,細想來卻是破解眼前困局的最恰當的辦法。溫和的改良,總比各國流血漂櫓、哀鴻遍野要好。
聖教自從被羅瑪帝國定為國教,經歷了一千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形成了一套內部穩定無比的權力格局和利益分配體系,改良談何容易!
牽一髮而動身。改良這種事急不得,特別是,列國心懷叵測,烏爾比諾的改革派虎視眈眈,如此錯綜複雜的情況下,大刀闊斧未必是良策。就算要改,也必須緩步慢行。
達科拉啊,你怎麼這麼著急!難道就憑抓住馬格南的功勞,就憑你的一番話,我和特里森院長就得盤接受你的觀點?換了你在這個位置上,會不會輕易為了一個二十歲出頭年輕人的一番猜想,就盤打亂現有的體制?
如果你是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進諫——或者說逼宮——就太讓我失望了。你的理想就像建在沙灘上的城堡,現實的潮水輕輕一抹,就會把它和你一起抹去。而你,只有死路一條。
保羅帶著沉重的心情,一步步走在空曠的大廳長廊。
對面,一條長長的影子跌跌撞撞撲來。
保羅定睛細看,連滾帶爬過來的居然是羅安塔:「羅安塔部長,是你?」
「所長,所長啊!」這一刻羅安塔仿佛看見了親爹,涕泗交流,「那個異端,那個達科拉,和凱薩琳小姐兩敗俱傷啊!」
「兩敗俱傷?你不趕緊救人,跑出來幹什麼!」
「那兩個人太厲害了,我看不清楚,也不敢看……我覺得是兩敗俱傷,而且,傷勢一定是我治不了的——」
「我親愛的羅安塔部長,快跑,快跑,出去呼叫援軍。你就安安穩穩地看著吧。」
一句話讓羅安塔如墜冰窟,他知道,自己的仕途,或許到頭了。
保羅快步走向圖書館資料室,資料室的門大開著,靜悄悄。他暗叫一聲不好,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
他最害怕的是眼前猛地冒出兩具屍體。
繞過一堆書架,他猛然看見,凱薩琳正坐在椅子上,背對他不停地翻閱著什麼。
「凱……」
「噓!」達科拉鬼魅似的從旁邊冒出來,朝他擺擺手。
達科拉臉色蒼白,看上去有氣無力,大病初癒的樣子;坐在前邊的凱薩琳肩膀微微顫抖,還不時咳嗽兩聲。
空氣中奔涌的光元素表明它剛剛被頻繁調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