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不動聲色地扶著她,腳下沒有半分凌亂,低聲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情況的?」
祁容與原身交換是自願的,所以他的身上沒有被奪舍的怨氣和不和諧,後來他又用功德之力做了掩飾,按理說這個世上沒有人能看出異樣。
婆婆見他臉上沒有怪罪,只有濃厚的不解和好奇,心中的大石悄悄放下了些,語氣微弱道:
「我有一蠱,對生死最為敏感,你身上有死氣,肯定是亡人。還有一個原因,現在不方便說,等方便了,我再詳細與你說。」
那也是她為何來此的原因。
乘上車,很快幾人到了安置傷員的醫療點,此時,醫療點外已經有五百多個血氣方剛的士兵如標杆一樣端正地站著,現場寂靜,氣勢卻如虹,撲面而來的都是滿滿的陽剛之氣。
「怎麼樣,需不需要再找些人來?」馮正一臉驕傲的看著眼前的士兵,與有榮焉一般跟祁容炫耀道。
祁容瞄過士兵們堅毅的臉龐,恍惚間仿佛看到當年跟他們一起打天下時的同袍,也是面容黝黑,也是氣勢沖霄,不同的是現在已經現代化,不會再有從前面黃肌瘦、傷殘年邁也要上戰場的情況。
「完全夠了,早知都是如此血氣方剛的兒郎,我就說要三百個了。」祁容肯定道,聽出他語氣中的讚揚之意,馮正哈哈一笑。
「我們先進去了。」祁容道,帶著婆婆入了醫療點裡面。
醫療點內,十幾號傷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穿著白色隔離衣的醫生正在傷員中來回穿梭,不時調整一下藥物。
婆婆一進來,便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木杖,雖然有鬼魅之法掩飾,作為此世最精於蠱術一道道她來說,還是能夠感覺出異常。
「我解了表面的那層皮,婆婆有把握給他們驅除蠱蟲嗎?」祁容問道。
婆婆一揚眉,當仁不讓道:「沒問題!」
「那好。」
祁容將婆婆交給旁邊的醫護,回頭與秦君晏默契地對視一眼,大步走向一側,秦君晏心照不宣地跟上他。
千年雷擊桃木、無根水、陰陽磁石……諸多材料已經準備好,在這種現代化的醫療點內,顯得格格不入。
祁容手下動作如蝴蝶穿花,流暢敏捷又有一種特殊的韻律感,原本只是好奇打算看一眼的人,不自覺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愣愣的瞧著,好像他手底下是某種玄之又玄的大道至理。
火焰騰躍,噼啪之聲不絕於耳,在神秘的儀式術法開始後,祁容動作微停,手腕於虛空一抓,與此同時秦君晏放鬆身體,配合著祁容。
如日的氣運乍泄而出,被祁容引導著衝擊著傷員身上濃重的陰邪之氣,不需要知道解法,一力降十會。
監護儀上的數值隨著他的動作猛然發生變化,心率如陡崖一樣升高,傷員們身體抽搐著,皮膚之下的蠱蟲抵抗著、嘶鳴著,一道道血管凸起,甚至有皮膚表面溢出血來。
醫生們面對如此詭異的變化,哪怕被提前告知,此刻也驚疑不定,手指蠢蠢欲動,想要做些什麼,但是又礙於命令不敢輕動。
到達某個臨界值,蠱蟲的抵抗如潮水般退去,憋悶的醫療點突然之間仿佛有陽光落入的感覺,暖融融的很舒服。
祁容將秦君晏的氣運還回去,自己又用手頭的材料和外面的陽氣收了下尾,這才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
那邊,見祁容動作一停,婆婆緊接著上手探查徐警官的情況。
殷紅的血從血管內流出,肉眼看不清的蟲和蟲卵出來了,婆婆用各種大家都看不懂的手法捯飭著。
祁容湊到她身側好奇地瞧著,突然聽見旁邊床上一聲驚呼,一回頭瞧,原來是醫生推了超聲機器在看,黑白色的屏幕之下,密密麻麻的小點占據了血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