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挣扎着,拼命想要喘过气来。这时又有一捧水浇到他的脸上。黑暗好像随着哗啦啦的浇水声从他眼前消失了,这时他突然恢复了知觉。他推开看守的胳膊,走到走廊的另一头,然后登上楼梯,几乎是稳稳当当的。他们在一个门口停顿了片刻,过后门打开了。没等他想出他们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他已站在灯火通明的审讯室里,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张桌子,以及那些文件和那些坐在老位置上的军官。
“啊,是伯顿先生!”上校说道。“我希望我们现在能够好好地谈一谈。呃,喜欢那间暗无天日的牢房吗?不如你哥哥家中那间客厅豪华,是吗?嗯?”
亚瑟抬眼注视上校那张笑嘻嘻的面孔。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欲望,直想扑上前去,掐住那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花花公子的喉咙,并用牙齿将它咬断。很可能他的脸上流露出什么,因为上校立即换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说道:“坐下,伯顿先生,喝点水。你有些激动。”
亚瑟推开递给他的那杯水。他把双臂支在桌上,一只手托住前额,试图静下心来。上校坐在那里,老练的目光敏锐地打量着他那颤抖的双手和嘴唇,以及湿漉漉的头发和迷离的眼神。他知道这一切说明体力衰弱,神经紊乱。
“现在,伯顿先生,”在几分钟以后,他说,“我们就接着我们上次的话题往下谈,因为我们之间产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不妨首先向你说明,就我来说,除了宽容待你别无他意。如果你的举止是得当和理智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对你采取任何不必要的粗暴措施。”
“你想让我干什么?”
亚瑟怒气冲冲地说道,声音与他平时说话的腔调大不相同。
“我只要你坦率地告诉我们,你对这个组织及其成员了解多少。直截了当,大大方方。首先说说你认识波拉有多长时间了?”
“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他。我对他一无所知。”
“真的吗?那好,我们一会儿再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你认识一个叫做卡洛·毕尼的年轻人吗?”
“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就活见鬼了。弗兰西斯科·奈里呢?”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是这儿有一封你写的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瞧!”
亚瑟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然后把它放在一边。
“你认出这封信了吗?”
“认不出来。”
“你否认是你写的信吗?”
“我什么也没有否认。我不记得了。”
“也许你记得这封信吧?”
又一封信递给了他,他看出是他在秋天写给一位同学的信。
“不记得了。”
“收信的人也不记得吗?”
“连人也不记得了。”
“你的记忆真是太差了。”
“这正是我常感到苦恼的一个缺陷。”
“那是!可我那天从一位大学教授那里听说你是一点缺陷也没有,事实上却是聪明过人。”
“你可能是根据暗探的标准来判断聪明与否,大学教授们用词是不同的。”
从亚瑟的声音里,显然能够听出他的火气越来越大。由于饥饿、空气污浊和直想睡觉,他已经精疲力竭。他身子里的每一根骨头好像都在作痛,上校的声音折磨着他那业已动怒的神经,气得他咬紧牙关,并且发出石笔磨擦的声音。
“伯顿先生,”上校仰面靠在椅背上,正色说道,“你又忘记了你的处境。我再次警告你,这样谈话对你没有好处。你肯定已经尝够了黑牢的滋味,现在不想蹲在里面吧。我把话给你挑明了,如果你再这样好歹不分,我就会采取断然的措施。别忘了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