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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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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情境一如电影的溶出效果,而再度溶入时却已是将近四十年后的事。

那年弟弟意外过世,大体移进殡仪馆之后,我茫然地走到外头抽烟,一个中年人走到我身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他低声地说:「吴先生……要节哀哦……我认识你,小时候,我们一起摘过一叶草……,不过,你不一定记得。」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然后就默默地走了。

职称是殡葬社负责人的名字下打了括弧写着他的外号:琵琶鼠。

四十年后我才知道老鼠子真正的姓和名字。

又过了很久之后,跟朋友讲起这件事,朋友才跟我说「琵琶鼠」是一种鱼,说养鱼的人都知道,它不是鱼缸里的主角,却不能少。

小小起义——

村子的小学是分校,只有一到三年级各一个班,四年级之后就得走一小时的路到山下的本校上课。

也许太偏远了,所以除了专带一年级的老师因为一家人就住在村子里,因此始终没走之外,二年级和三年级的老师好像一直来来去去,最久的一年,短的一学期,甚至还有一个女老师报到那天哭着爬上山,第二天请病假,说是一双脚全起水泡,接着就落跑,起水泡的脚怎么走下山的没有人知道。

惟一待过一年的那个,老实说,除了我们那里,大概也没人要。

他讲话乡音重,大家有听没有懂,迟到早退是小事,课上到一半还可以把卖猪肉的叫进教室,挑肥拣瘦,讨价还价。

所以,听说那个真正师范毕业、长相又斯文的年轻人竟然肯上山报到当我们三年级这班的老师时,村子里的人都觉得我们出运了,因为山上总算有了一个像样的老师。

第一堂课他就跟我们说虽然我们是乡下的孩子,但他有把握把我们教得像城市的孩子一样,有礼貌、有规矩,不会土里土气。

他觉得我们的国语都讲得太烂了,所以虽然已经三年级,我们都得再学一次ㄅㄆㄇ,该卷舌的一定要卷舌,不管问问题还是报告什么事,只要发音不标准的,他都会要我们重复讲,这还没关系,最受不了的是他经常骂我们「猪」,而且是「一群猪」。

憨贵是我们班上最后一名,脑袋不灵光反应比较慢,有一天课上到一半,他忽然举手说:「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他讲话本来就不清楚,更甭说要他搞清楚哪个字要卷舌。当老师要他再讲一遍的时候,我们都忍不住笑出来,因为他干脆从头到尾每个字都卷着舌头讲;但是,当他重复到第六遍时,我们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我们都听到他拉肚子的声音,而且臭味冲天,但老师还是坚决要他再说一遍,直到我们都和憨贵哭成一团。

「猪就是猪!」老师最后指着憨贵说。

不过憨贵真的憨,所有人都知道老师看他不顺眼,只有他自己搞不清状况。

有一天老师讲到蝙蝠,说蝙蝠可以发出音波,所以即便是夜晚,怎么飞也不会撞到树、撞到墙,憨贵忽然举手笑眯眯地说:「报告老师,蝙蝠会撞到竹竿。」

我们听到老师冷冷地说:「我上课的时候,猪,不要讲话。」

没想到憨贵还是认真地说:「蝙蝠真的会撞到竹竿。」

我们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老师却只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如果蝙蝠会撞到竹竿,老师就跟你一样……,是一条猪!」

那天晚上写完功课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做一件事,于是就扛着晾衣服的竹竿,走到路尾经常有蝙蝠飞掠的空地去;没想到才一走近,发现好几个同学早已在那里用力晃动着竖在地上的竹竿,竿尾快速地搅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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