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叹口气道:“是为父对不住你们。”在你们刚出生一年就出行打仗,跟着又因为仇家连累你们,还害你们兄弟二人被人掳走,一丢数年。
“爹爹说哪里话,是我兄弟二人没能及时找到爹爹,让爹爹受苦了才是。”花蚕取针愈快,胸前的一片银针,已然去尽了,“爹爹再这样说下去,做儿子的可要惭愧万分了。”他转到自家爹爹背面,开始下一轮的动作。
第五玦看见自己的长子肃立前方,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情绪,心下颇有惆怅——上一回见面,两个孩儿还是蹒跚学步,他英姿勃发,在爱妻的相送下出征远行,哪里想得到,不过区区几年,就已天人永隔,双生孩儿亦是消失无踪,如今再次相见,当年粉嫩的孩童早已长大成人,各有成就,让他骄傲之余,也让他心中恻然……他错过了两个孩子的教导与成长,怎能安心享受天伦?
面对次子的关怀,他居然无言以对……堂堂晋南王爷,何尝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花蚕并没有太在意这位父亲脑中想法,他只是轻快地把所有银针取下,然后站到自家哥哥身侧,微微一笑:“爹爹,孩儿有一事不明,还要请爹爹指教。”
第五玦抬起头,却听花蚕放缓了语调,低声问道:“爹爹去年,可曾回过王府,给祖宗上过香?”
人子。。。
第五玦听得花蚕如此说,手指不禁一颤。
花蚕见状,又更轻声道:“孩儿昨日与哥哥一起,刚回了家……”
他说“回家”,又让第五玦心里一痛,那里原该是“家”的,可女主人却不在了。
“然后,就去禅堂,瞧见香炉里有新灰……”花蚕缓缓说着,“想来想去,如今还能为祖宗上香的,也只有爹爹您了。”
第五玦无声地听着,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花蚕偷眼看他表情,又道:“当时孩儿心中还是欢喜,可与哥哥到了皇宫来寻爹爹下落,却看到爹爹这样……真让人好生难过。”
“孩儿为爹爹把脉,才发现,爹爹体内,竟然是中了毒的。”
“孩儿想着,瑾哥哥对爹爹……有愧,定然不会亏待了爹爹,爹爹身旁照料的宫人,想必也是精挑细选……那爹爹又因何会中毒呢?再三揣度,孩儿也只能猜想,只有爹爹您自己,才能做到如此了。”
“而爹爹又是那般情状……因而孩儿大胆猜测,爹爹是自己用了药的。”花蚕敛眸,声音柔和,“那药能让爹爹沉睡于梦中,又能在某些时候让爹爹醒过来。”
“就不知,孩儿猜得可对?”
第五玦在听花蚕推测之时,一直垂着眼,到后来,见花蚕思路清晰,娓娓道来,又不自觉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小儿子尚显稚嫩的脸,目光十分复杂。
花蚕见第五玦不回答,也不催促,而是偏头冲花戮笑了笑:“哥哥,你瞧我说得对不对?”
花戮看他一眼,“嗯”一声,然后看向第五玦:“父亲。”他没有像花蚕一样大段地叙述,只用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对上第五玦深蕴痛苦的,就带去一些询问的意味,还有隐隐的压迫力。
第五玦刚顶住了小儿子的温情攻势,又遇见向来寡言的大儿子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涌起,终于溃不成军:“是,我服用了‘浮生如梦’。”
浮生如梦,顾名思义,一旦服下,便将生当作死、死当作生,浑浑噩噩,一如梦中。梦是美梦,然而既然是梦,便有醒来之时,每年之中,总有那么几日清醒过来,复知苦痛。
此毒是为“活死人”陈百药所制,第五玦手里有,也不足为奇。
这便可以理解了,第五玦为报国远赴边疆,却在得胜归来时得知妻死子散的消息,朝廷为了稳定军心而没有告知于他,让他失去了最快找回妻子遗体和打探失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