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顶上方的高处,吊着他们的帆索看上去比蛛丝粗不了多少。虽然我一辈子都生活在海边,我却仿佛到这时才真正靠近大海,就连柏油和海水的咸味也显得与往常不同。我看到了最最漂亮的船头雕饰,这些船都出过远洋。我还看到了许多水手,耳朵上挂着耳环,胡子往上翘成圆圈,辫子上抹了发油,一摇一摆地迈着水手特有的步子。即使让我看到这么多的国王或大主教,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兴奋。
现在我自己也要出海了!也要坐上纵帆船,船上也有吹哨子的水手长、留着长辫子而且会唱歌的水手!我就要出海了,去那陌生的小岛,寻找埋在地下的室藏!
当我还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憧憬之中时,我们突然来到了一家大旅馆的门前,见到了特劳维尼先生。只见他身穿厚实的蓝色服装,俨然像个海军军官。他面带笑容地走出门来,竭力模仿水手的步态。
“你们来啦!”他大声说道,“大夫昨晚也从伦敦赶来了。太好了!船上的人都到齐了!”
“哦,先生,”我兴奋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海?”
“出海?”他说,“我们明天就出海!”
二 在“望远镜”酒店里
我吃过早饭后,乡绅交给我一张便条,要我送给“望远镜”酒店的约翰·希尔弗。他说那地方很好找,我只要顺着码头走,留神一家用一副巨大的黄铜望远镜做招牌的小酒店就行。我急不可待地出发,为又有机会看看船只和水手而兴高采烈。码头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所以我一路上只能从拥挤不堪的人群、车辆和货物之间穿行,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店。
这是个气氛欢乐的小小娱乐场所,招牌刚刚油漆过,窗户上挂着整洁的红色窗帘,地上铺着干净的沙子。酒店的两侧各有一条街道,酒店也各有一扇门通往这两条街道,因此,尽管酒店里烟雾腾腾,人们还是能将低矮而宽敞的店堂看得一清二楚。
顾客大多是海员,个个说话声音大得吓人,我站在门口几乎都不敢进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侧面一间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定他准是高个子约翰。他的左腿在靠近臀部的地方截掉了,左肩下的拐杖却灵活得出奇。他架着拐杖一蹦一跳的样子简直像只大鸟。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一张极为平常而又苍白的脸大得像火腿,上面挂着笑容,透着机灵。他看上去确实心情非常好,往返于桌子之间时嘴里还吹着口哨,并且对那些熟客时而说两句笑话,时而拍一下他们的肩膀。
说实在的,自从特劳维尼先生在信中第一次提到高个子约翰时起,我心中就一直担心他可能正是我在“本鲍将军”老店时要留意的那位独腿水手,然而只要对面前这个人看上一眼就足以打消我的种种顾虑。我已经见识过了船长、黑狗和瞎子皮武,所以认为自己知道一个海盗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他们和眼前这位衣着整洁、笑容可掬的店主完全不是一路人。
我立刻鼓起勇气,跨过门槛,径直向他走去。他当时正拄着拐杖和一位顾客交谈。
“你是希尔弗先生吗?”我一边问,一边把便条递了过去。
“是的,孩子,”他说,“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你是谁?”这时,他看到了乡绅写给他的信,脸上立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觉得他像是吃了一惊。
“哦!”他大声说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明白了,你是我们船上新来的服务生。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位顾客突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门离他很近,所以他一转眼就到了街上。但他那匆匆忙忙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