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啊……
徐循想了半日,便开了匣子,从装着针头线脑的小抽屉里,取了一个旧日做好的香囊,随信让点点带去,算是充作一点贿赂,多少也表明一番自己的诚意了——这香囊还是她去南内以前做好的,经过几番大变,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还是前日想给点点、壮儿做几个小鞋面时,才翻找到的。
她的女红和绣娘比,自然算不得十分出众,不过也还在水平上,这个香囊用的是明黄的底子,拿金线盘了龙纹在上头,用的是象牙的扣子,明显是为皇帝专做。因为料子好,又收藏得不错,徐循很希望皇帝以为这是她赶工出来的,因此心一软,便原谅了她,不用再去诌那第三封信了。
点点去了乾清宫,又回来了,见了母亲,先是一顿语无伦次的大说大笑,连壮儿都笑嘻嘻的,原来在乾清宫里,不但可以和姐妹兄弟们玩耍,还能尽情吃糖点心,小孩子吃多了糖,一个高兴,一个兴奋,如何能不多话?
徐循见她没有把信拿出来,也挺高兴的,笑嘻嘻地听她说完了,眼看到了点点要睡午觉的时间,钱嬷嬷上来牵她了,点点方才揉着眼睛,有点困倦地在怀里掏了掏。
“娘,给。”她把信掏出来,好像送礼一样,很慷慨地往徐循手里塞,“哦,还有这个,也是爹让我带回来给你的。”
徐循接过小荷包,往里掏了掏,掏出来几块奶酥……就是当年她第一次侍寝当晚,皇帝打发她吃的那种。因她爱吃,如今宫里年年都有供奉的,点点压根不稀罕,一眼都没多看,打着呵欠,牵着钱嬷嬷就往自己屋里走,留下徐循对着这几块奶酥发呆。
也不过一会,花儿手里端着一壶新茶,从屋外进来,走到徐循跟前,帮她把杯子里的茶给换了,眼一瞥,不由奇道,“娘娘,何处来的奶酥子?”
她定睛一看,“咦?怎么黄橙橙、干巴巴的?这隔年的吧?娘娘可别吃了,我这里给您端点新鲜的来。”
说着,便把几块小食收了,不多时,给她端了一碟子雪白软和的奶酥子,“尝这个,这个新鲜。”
徐循抽了抽嘴角——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吃奶酥。
蒙混过关的想法被无情击破,这对徐娘娘的打击有点狠,直到吃了晚饭,她才拆开了被原封退回的信件。果不其然,皇帝的评语一点都不正面。
‘还不如第一封,短短四页,如何有五六人口气?态度不诚,不在言语不精,再重写过。’
“唉……”徐循忍不住对着信纸叹了口气:这个上峰,实在是不好伺候。
#
腊月已经过了一半,若是徐循再病下去,就要错过整个除夕年节了,换句话说,留给她写信的时间并不太多,第二封信受挫以后,徐循决定再尝试第三次,这一次采全大白话做法,历数了皇帝之前多年对她的好处,还有她自己种种忘恩负义、无理取闹,反正就是该杀千刀的悖逆之举,歌颂了皇帝陛下光照千古的美德,检讨了自己卑鄙委屈的人格,又表明了对于现在生活的珍惜,以及对于和皇帝和好的盼望,反正大白话,也不需要斟酌词句,凑什么格式,洋洋洒洒,一出脱就是十多页,她还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怨愤委屈之意(因为‘屡试不第’,这种酸气现在她真是有好大一堆),又熬夜赶制了一个全新的,最最精致的香囊,连眼睛都沤红了,也不敢让别人代做,就怕皇帝居然火眼金睛,看出来针脚和她以前做的一些配件不同。
“这次可是全把面子放下来了吧?”她同钱嬷嬷道,“您只管给我挑毛病,挑得出一点我都佩服您。”
钱嬷嬷反反复复,也检查了几次,这一次,她露出笑容,“奴婢觉得,就算是皇爷也挑不出一点毛病了,这一次啊,这折子,多数应该是能‘留中不发’了。”
留中不发,大概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