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起来。天际一线酡红渐次扩大,投射出万丈金黄,缓缓呵出一大片的白雾,仿佛隔了一层销金的帘纱,竟而望见不远处两株相连的娑罗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一名年轻男子,映入眼中,那身影却蓦地与记忆中那个从未磨灭的人重叠起来了。
我怔怔走了几步,一阵凉风吹过,娑罗树冠上的积雪便簌簌地飘落下来,仿佛落英缤纷,直落了我满首满身。时间竟仿佛静止了,我无法言语,抖颤的眼睫下,沉静的眸子只静静地望着男子黛蓝色的锦袍下摆在寒风中猎猎飞扬,清瘦颀长的背影,乌墨如永夜的发丝,一个答案已然呼之欲出,然而我却固执地认为这或许只是冬日清晨的一场迷梦,只要开口便会打乱这一切的甯和。
呼吸声竞相可闻。男子缓缓转身,温润如月的面容在下一刻已撞入眼帘,黑曜石般黝黝的眼瞳里,我再次清楚地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只是昔日人如花娇的垂髫稚女,已成现下从容淡定的清雅妇人。物是人非,应是这世上最狠毒无奈的一个词。
“宜男。”温软的语声一如既往,“好久不见。”
我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然紧紧攥住了心口处的衣襟。我怔怔摇头,仍是惶惑而不敢置信,“允祯?!”
他点头,进而向我又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来。我一怔,竟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眼中星星点点的期盼登时黯淡,苍白消瘦的手背上清晰可见青紫色的筋络,咒魇般狰狞交错着,就这样尴尬地僵在空气中。“已经这样陌生了么……”他喃喃道。
清楚的惨淡生生击入我心中,仿佛顿时被抽去了赖以为生的气息,我胸中一窒,亦有些尴尬地扭过脸去。“允祯,你怎么会来这里。”
“宜男,你过的好么?”他收回手去,轻笑了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幽幽问道。
我怔怔望去,却见他苍白的面上竟连笑意也是如此的冰凉。以前的允祯虽然也是温润而和软,不似允祺情绪多变,可这样沮丧失意的模样我却是从未见过,便仿佛已心如止水,生无所恋一般茫然,无谓。允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我心中一痛,“允祯……”
“你过的不好。”在我开口之前,他蓦地打断,语气竟而透着十足的笃定。他望着我的眼睛,止水般的面上渐渐浮上了浓烈的悲痛之色,“我知道,拓跋朔很快就要迎娶高句丽的公主。”他的语气突然疾厉了起来,带着气闷,带着不甘,更多却是无法压抑的心痛。“他竟然这样辜负你,践踏你!”
“你又是听谁说的?”我心中一动,这样的传闻我亦有所耳闻,只是不知为何,我竟然坚定地相信他不会迎娶那位熙华公主。我浅浅一笑,“他不会娶她的。”
他颇有些讶异地扬眉,“你信任他?”
我望着他茫然无措的眼神,静静开口:“允祯,他是我的夫君,是我要倚赖一生的良人,我若不信他,试问这茫茫天地,我还能依靠谁?”
他惨淡一笑,“你说的没错。总是我错过了的,今日又有何面目怪责他人。”
我轻叹了口气,不忍见他如此神伤,我故意转移着话题,“允祺他……没有为难你罢?”
他缓缓摇头,“我并无意于皇位。”
“那就好。”我叹道,“允祯,你不要受董致远的蒙骗欺瞒,我听说他以你的名义招兵买马想要篡位夺权,相信我,他绝不是为你着想!”
允祯一怔,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此事,半晌方淡淡道:“我明白。”
我见他语焉不详,又兼神思恍惚,不由微微着急道:“你若明白,便该当与他撇清关系才是。他如今竟找上王爷想以国土作为交换,请王爷助他谋反。允祯,王爷不会答应的,我希望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要被牵连进去。”
他望着我情急的模样,忽而轻笑了声,“宜男,不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