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叹息一声,随即将一个茶杯扔在地面上。
只听“啪”的一声,粉身碎骨了。
刘祐真听得一身冷汗。
从一来说,不满不屑,到而今被这一声脆响,惊得坐立不安。
他也算是交游广阔了,也听过很多当代大家讲课。但是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入骨的分析。更没有听过如此可怕的结论。
这也不怪刘祐真。
别的不说,杜安分析大魏的思路,从经济,利益,人物关系,等等都是现代历史学范畴,甚至可以说滥觞了。但是当地历史大家,却从来没有人有如此宏观的视野。
其实杜安一开始也没有想弄出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结论。他仅仅是想了解这个时代,一方面是他的好奇心。另外一方面,就是他虽然不当官。但生活要求高,自然想多弄一点钱。
从一开始调查邺都城外的土地归谁所有开始。他发现邺都附近的土地,全部都是勋贵的授田勋田,乃是皇帝奖励的。然后再远一点的土地,都是军中立功授田。只有邺都,东平,济南,等一些在金末战乱之中,受损比较小的地方的土地,授田才少一点。
从这种经济利益开始慢慢掀开这一张大网。看到大魏朝廷深处分裂与隐忧。
刘祐真说道:“应该不至于吧。”
杜安一番发泄之后,情绪也好了一点,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一直藏在心中,对杜安也是一种压力。他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想这是我多想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邺都不是长久之地。即便你不愿意去西域,去辽东,哪怕去高丽省。都是可以的。我个人觉得,大魏底蕴还在,即便出一些事情,也不至于波及边陲。”
在他想来,不管是谁上台,大魏版图都是需要维系的。对边境都要维持的。
更不要说,在邺都当官,与在边境当官是两回事。如果在京中为卫霍谋一官半职,对于已经没落的杜家来说,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如果想要边境谋上一官半职,即便杜家没落了,却也是很轻松的。
刘祐真说道:“这么说,安哥儿也准备离开邺都。”
杜安说道:“正是,虽然而今还有一些麻烦事情。解决之后,就准备回太原。”
刘祐真说道:“那按你的说法,太原安全吗?”
杜安说道:“其实我也希望我是杞人忧天,说不定,虽然略有动-乱,但也到不了这个局面。如果说真要到了‘打破玉锁走蛟龙’的时候,我觉得太原是最安全的。”
刘祐真说道:“为何?”
杜安说道:“因为太原是太祖龙兴之地,也是晋阳元从的天下,在邺都,还有很多限制。但是你从太原来,你不知道吗?别的不说,单单太原各家的私兵全部拉出来,有几万吗?”
“那些南人,全部是舌头厉害。我们是刀上厉害。在朝廷上讲道理,讲不过他们,刀上讲道理,定然是能讲得过的。”
刘祐真内心深处忽然有一丝杀机,他毕竟是皇子,为大魏着想。听杜安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内心之中没有反应才怪。不过,他城府很深,说道:“安哥儿,你准备回太原以待天时?”
“什么天时不天时的?”杜安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只是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能平平安安过这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刘祐真心中危机感顿时加重了一些,暗道:“在杜安的心中,而今已经是乱世了。”
却不知道,杜安心中的乱世,是与治世对比的。这个时代虽然太平,但是死一个人就好像死一条狗一样。在邺都城外,杜安与韩家的争斗都已经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能算得上治事?
别的不说,后世你在北-京郊区火并一下试试。
只是这在古代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