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甘四娘生前并不是玄门中人,死后也是阴差阳错凭借一腔怨气执念化作了厉鬼,直到三百年前被一老道镇压。
在此之前的几百年里也就多少知道了许多凡间人类所无法接触到的那个世外之事。
苏宁瑜颠了颠手心不过鹅蛋大小尚未雕琢过的圆润玉石,长睫掀动飞快的睃了甘四娘一眼,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里头凝了东西的不是琥珀么,啥时候玉石也能这样了?
咳,不过这话说出来就显得太亲昵了,苏宁瑜琢磨着对方既然是千年前,也就是北宋或南宋的人,恐怕这样的亲昵太过不适合了。
甘四娘心里眼里都是自己想了盼了几百年上千年的瑜郎,如何会没发现对方这点小动作,心中为对方如此生疏而略心酸,却也知道现在的瑜郎并不记得两人曾经的亲昵。
按捺下心中再次腾起的纠结急躁,甘四娘侧身掩面垂眸,一副柔弱悲戚的模样,似默默擦泪一般手指捻袖按压眼角。
曾经的甘四娘或许并不会这等鬼蜮伎俩,可做厉鬼浪荡在外的几百年,却叫甘四娘对于此等小动作熟稔至极,随手拈来且行为举止间毫无做作之态。
苏宁瑜见此,手上动作一顿。
自从之前对方口口声声唤自己瑜郎开始,时不时就会因自己一些下意识疏远而悲悲戚戚的,不用多想,一看对方如此欢喜于同自己相见,且还称呼自己“瑜郎”,苏宁瑜心里已经是有了猜想,也正因为此才格外注意保持距离。
此时见状,苏宁瑜也只能默默为对方可能经历过的故事叹息一声,一言一行却依旧秉持原则不故作丝毫逾越,免得给了对方希望,最后却注定要对方失望。
甘四娘见对方只是垂眸看玉石,心头酸涩,忍不住悲从中来,真情实意掩面哽咽道:“瑜郎可是有了心上人?罢罢罢,四娘早该想到,瑜郎已然转世轮回,怕是早已忘了你我曾经月下之盟了,却是可怜了你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却不知是否也安然轮回去了。”
这话说得,苏宁瑜惊得浑身一震,手上玉手都吓得险些掉了,莫不是这女鬼还是自己千年前的妻子?
甘四娘见对方总算给了自己正眼,也终于有心探知他与自己那些过往,压了压湿润的眼角,侧身正对着瑜郎,将曾经的花前月下一一道来:“瑜郎曾是本朝百年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那时跨马游街好不风光,便是那京城第一才子也不及瑜郎风采一二。。。。。。瑜郎,千百年已过,却没想到我的瑜郎还是这般玉树兰芝,如今你我二人重逢,想必乃是天意,倒叫四娘好生欢喜。”
苏宁瑜垂眸沉思,却对甘四娘所叙述中占据大半篇幅的花前月下不置可否,只是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转身往主楼方向去了。
且不说甘四娘说的是不是真实的,只说那故事中“私相授受”“无媒苟和”“飞信传情”,若真如对方所言,千年前的自己品格性情与如今别无二致,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干得出来的啊!
诚然,在甘四娘眼中那种种都是郎情妾意恩爱两不移的举动,在苏宁瑜听来,怎么那故事中的自己就是个大写的渣男呢?
哪怕甘四娘言辞闪烁含糊没有说道结尾,可不用她说,结合如今甘四娘的处境——厉鬼!
死后化作厉鬼的条件是什么?只要略微一想,苏宁瑜就能把那故事给接上个结尾。
甘四娘说得自己一时哭一时笑,却见瑜郎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丝毫反应,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也红光闪烁变幻莫测。
‘蠢货,你看到了吧?!这个男人轮回了上千年也不会把你真的放在心上!杀了他吧,去吧,他死了就永远不会变心了!去吧,去掏出他的心脏看看是不是黑的,你忘了你死去的全族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