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柔的外表下是个执拗又灵巧的性子,这话问得好,也一下就堵住了他的嘴。
道理是一回事,可他真无法想象倘若她真是又丑又拙,他还会不会坚决要为她背叛师父,割舍下原有生活。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老实,摇摇头,“也许你说得对,步愁大哥同那些凡夫俗子没两样,还是喜欢看漂亮物事的。”
“你喜欢看不打紧,”她嘻嘻笑,小宠物似地在他身旁打着转,“只要你喜欢,去忧就不改模样了,可其它人,去忧见被人盯着瞧是会生烦的,”她锁着眉有些不开心,“就像那天在巨指池畔的野猴子一样,惹人讨厌!”
拿人与野猴相提并论?辛步愁浅浅挂起了笑。
见着一对璧人对视发出会心微笑,东方不拜谈了口长气。
“虎子!你说的对,女人这玩意儿贵精不贵多,辛老弟可真是好福气,一个抵人家百来个……”
话没完,外头咕咚咚窜入一条人影,是东方不拜手下一名小伙计。
“少爷!咱医馆外血迹斑斑倒了名汉子……管事问您,治是不治?”
“治是不治?管事会问这种问题,难不成那汉子伤得太重,难以治愈?还是对方身上没盘缠?”
东方医馆大咧咧地列着几条规章,全是他东方不拜立下的规矩,是以,即使来人伤得再重,少爷没点头,谁也不敢动手的。
伤太重,不治,免得坏了东方医馆招牌。
钱太少,不治,省得浪费东方医馆人力与药材源。
“倒不是,小伙计挠挠头,”那家伙伤得虽重,但还存着一口气,没得准救不救得活,至于银两,他怀里倒是揣了不少……“
“有钱?有钱阎罗好打发!”东方不拜跷高二郎腿,嘟嘟囔囔盘着疑,“管事干么不治?就算真治不妥都还有丧葬费可拿。”
“那家伙……”小伙计压低嗓,“穿的是鞑靼国的服饰。”
“是鞑靼狗?!”这回东方不拜想都不用再想便挥了挥手,“不医、不医,让管事们抬去城外乱葬岗子里了帐。”
虽平素爱在乡里间霸势凌人,可他心底却自认是个赤胆爱国的顶天立地男儿汉,八义集身处边境,自小,他见多了被异族欺凌的同胞,是以对这些鞑靼、瓦剌……等异族人土向来厌恶得牙痒痒,连活得好端端的人走过跟前都会被他吐口浓痰了,更遑论一条伤重垂危的鞑靼狗。
“抬来我这边吧!”是辛步愁出的声。
“辛老弟!”
东方不拜瞪着眼用力咬衣袖,像在阻止自己将牙龈咬上他颈项的冲动,“我……我有没有听错?”他结巴着嗓,“你当真要救那鞑靼狗?”
“他不是狗,”辛步愁漠着嗓,“他只是个人,虽然身属异族,但在医者眼里没有分别。”
“救鞑靼狗?!”
东方不拜气愤填膺,用力拍落桌上,惹来桌子直晃荡,连去忧都被他吓了跳,柔弱的身子净往辛步愁方向依了过去。
“老弟乍来此境,没见识过这些鞑靼野狗在战场上凌杀我族同胞时的模样才会说这种话的,”他气呼呼,“鞑靼狗杀人时,视人如草芥、视命如刍狗,豺狼似地凶狠,又何曾对我大明子弟兵有过半点心软?”
“那是在战场上,”辛步愁漠漠然,“沙场无人性,杀戮成性,只求胜利不问手段,可这会儿,他与咱们却不是在沙场上碰的面,对我而言,他只是条待援生灵,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老弟也甭说袖手旁观了,”东方不拜起身告辞,招呼着小伙计回家,“大哥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候小美人儿,那家伙既倒在我东方医馆前,无论他死他活,老弟都不用放在心头,就当……”他边走边嘟嚷,“就当我没来过,而你,就当也不知道这回事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