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心素好笑地拧了拧她的耳朵,片刻后,轻叹一声,笑意渐渐收敛,眼中浮现悲悯与感伤:“姐夫心中的苦与痛我无法体会,但想来只会比我当初挣扎千倍,明明相知相许,却不得不逼着自己远离,此种滋味……”
“好好,我去,我去……”见男人越说语气越发黯淡,邹衍连忙举手投降,凑上前去亲他一口,咂舌道,“不过还真是挺佩服大姐的,半个月来几乎不眠不休将多年来写的东西整理完善,就为了讨自家夫郎欢心,希望他回心转意……呵,这才是真正的‘情痴’!”
她起身捧出大叠稿纸,从上抽出几张,又小心地将其余手稿放了回去。
“妻主,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每次只带几页?却不肯把大姐写的东西一次全交给姐夫呢?”心素坐起身子,满是疑惑。
邹衍闻言,眉峰微挑,黑褐色的眼珠滴溜半转,道,“我又不是让他钻研兵法,大姐如此耗费心力,我自得让他也好好体会体会。”最主要是,若没有这个筹码,人大姐夫压根儿鸟都不鸟自己一下,想起来就……呃,郁闷!
大姐曾说过,姐夫出生前,诸葛瑜便血染疆场,但他一直对这位赫赫声名、智勇双全的“战神”祖母敬仰有加,他小时候听多了身边众人对诸葛瑜各种战绩的描述,便萌生一个心愿,想在有生之年,亲自走一遍当年祖母所有战斗过的地方,更希望能编纂一部兵法书籍,将诸葛瑜一生经历过得大小数千次战争做个总结,以遗后人。但他轻易不能离开京城,便将这一宏愿告诉了李然。沙场拼杀四五年,万里寻夫两年多,李然走过的地方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刻或忘诸葛瑾的心愿,四处走访、派人打听……到如今虽然才收集了一半,但那堆厚厚的资料、地图、消息、传闻……早已堆满了大半间屋子,从这么多纷繁复杂、真假难辨的东西里整理出具有逻辑性、可信性、价值性的东西,也不知她到底耗费了多少心神。
——唉,也真是两个痴儿!
大姐这么聪明的人,却忘了,此时她待他越好,他越是会痛苦,而他……无异是在饮鸩止渴,最近几日姐夫眼中的矛盾挣扎,连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心素以前说过,彼时他犹豫能不能接麟儿回来,言墨当时静坐半晌,只摇头丢下一句:“若不是自己放过自己,别人是谁也救不了你的。”
现如今,到了大姐夫这里,想要让他想通……恐怕难如登天……倒不如下贴重药,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唔……不过,这事还得大姐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邹衍盘算着出门,在门口遇上正徘徊在自家门口的年杉:“小杉,怎么了?有事吗?为什么不进去?”
年杉欲言又止,咬着嘴唇,双手又没了处可摆放的位置。
这是她紧张起来的惯有表现,邹衍飞快翻了个白眼,温声安抚道:“慢慢说,不着急,我听着呢。”
等年杉终于攒足勇气,吞吞吐吐将事情说清楚,邹衍的脸沉了下来。
“雷小宝借酒浇愁近半个月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就算真喜欢轩绮阁的艳青又与我何干?小杉,我将你当做自家妹妹,你别让我失望!回去告诉那怂人,我邹衍瞧不起她!不思正途、不求上进,整日里醉酒发疯,她懂个屁得喜欢!她了解他吗?她知道艳青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是说,她为艳青做过哪怕一件事情?嘁!什么玩意儿?!”见年杉低垂着脑袋,一副眼泪汪汪、羞愧欲死的表情,邹衍长叹一声,声音缓和了一些,“小杉,你是个老实孩子,姐姐把你当亲姐妹,才会跟你直说,以后尽量少跟着她们掺和些有的没的。”
邹衍安抚地摸摸年杉的发顶,再次轻叹:“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吗?”
留下年杉一人呆站许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番外四 诸葛瑾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