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色又岂能反驳?
早晨,被柳朝熙急急忙忙地摇着肩膀,慌张唤醒。
「不好,我们睡过头了!」
很难得见她如此时这般花容失色,卫一色不禁稍觉有趣。
「有什么关系…?」打了个呵欠,抱紧依然裸裎的夫人,转身欲睡。
「当然有关系!」未料柳朝熙竟恼羞成怒,焦虑地拍了下环住腰身的手臂。「再过不久,婢女就会来整理被单了!」
卫一色狐疑地皱起眉,视线扫射着床榻,赫然见两处血渍殷红,斑斑点点,犹如露滴牡丹,纸上丹青。她羞红了脸,吶吶道:「唉呀…这可不能让人见着。」
「妳现在才知道?」柳朝熙又气又笑地看着她。「先别说让下人得知我们成亲多月,竟直到今日才行了周公之礼,此事必然不妥,光是这两处落红,我们这段女子与女子的婚姻还不被人赃俱获吗,平西大将军?」
柳朝熙苦笑地点了卫一色的额头。
「那…那我趁婢女尚未进房整理前,赶紧把证据湮灭!」卫一色跳下床,随手拾起中衣穿好,也没时间缠胸了,套着外袍、抱起床单便冲出房门,留下柳朝熙一人楞楞地坐在榻上,搓搓发寒的赤裸身子,认命地也拾衣穿上。
这时,注意到飘落地上的一张纸,打开一看竟是成亲之前所签下的契约。柳朝熙先是皱眉,猜想卫一色是何时把契约拿回,拿回的目的又是什么,再来便是缅怀一笑了,望着那句“若遇惜情知心人,此缘自当换来世”的文字,情意浮现眼底,丝丝入扣。
签下这张契约不过是几月前的事,现在的自己却已想不起当时的心情。
最初她对卫一色的印象便是极好,但尚未达到放在心里的程度,只觉那位新任淮安王爷是真正表里如一、大智若愚的君子。那人所提出的婚姻协约虽是惊世骇俗,但为了一线自由的机会,柳朝熙即便是与神魔也敢订下契约。对当时的她而言,没有任何后果会比自己过了十九个年头的死寂之日还要难熬了。
柳朝熙坐在椅上,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契约折成纸鹤,熏风自窗外徐徐吹来时,她让手中的纸鹤随风而飞。
现在想想,当初枯坐凉亭等待卫一色时,自己已是将她视为特别的存在了吧。泡好的西湖龙井凉了,卫一色却仍然没来,柳朝熙告诉自己再给对方一次机会,于是又重新泡了一壶。然而,第二壶热茶凉透了,卫一色仍是不见人影,小翠气得要命,柳朝熙表面上平静淡漠,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她并未与卫一色相约见面,自然没有权力要求对方守时到来,甚至没有资格期盼那位塞外名将每日都陪着自己这个见识浅薄、言语无味的关中大小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因而更感到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恼怒,卫一色那日要是干脆没来便好,也就不会承受柳朝熙心底道不明源由的迁怒。
「…傻将军,妳可知那时已有个傻姑娘对妳芳心暗许?」纸鹤坠地时,柳朝熙自嘲一笑,悠悠长叹。
曾以为无法喜欢男子是上天给她的惩罚,但其实是,苍天早已安排好了姻缘,要柳朝熙注定恋上这名女扮男装的夫君,让她对女子之身的平西大将军一生情有独锺。
「──王妃、王妃?您醒了吗?」王福的声音,焦急地在门外响起。
柳朝熙套上外袍,前去开门相应:「怎么了?」
王福跑得满身大汗,回道:「是王爷和小翠…王爷和小翠打起来了!」
「什么?!」柳朝熙惊愕地睁大眼。
「哦,不不不,应该说是小翠正追着王爷打呢!」
「快带我去找王爷。」柳朝熙摇头叹息,跟着王福的脚步匆匆而行。
一大清早便不平稳,看来会是热闹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