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盖在头上。
“想不到你这一走便是十年。朕也老了。”康熙笑着叹了句,目光在我的脸上缓慢地移动,像是在捕捉我的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皇上。”我鼻子酸酸的,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谁也没有想到再见之时,便是诀别之前,只有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
“在你离开的时候,朕总是会想,如果当初你一直留在德妃那儿,现在会不会快乐许多。如果不是那天朕恰巧遇见了你,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牵扯进这诸多的是非之中。”康熙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是积攒了很多力气一样慢慢说完了这句话。
我知道他现在的体力难以支撑他进行这么长的对话,便也不再互打哑谜,干脆尽可能的说得明白:“不,皇上,未名知道皇上也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更何况,若是没有皇上,未名只怕此刻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皇上说话了。”
生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上面的牵绊太多,每一根线都握在不同的人的手中,只是每个人微微动一动手,便与既定的轨道南辕北辙。
当初在德妃处当值的时候,生活确实一帆风顺惬意无比。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或许就是应付那几个乳臭未干的皇子阿哥们了吧。
可是现在,生存才是第一原则。能够在这一场血雨腥风中存活,才是所有人心底最渴求的吧。
说起来到还要感谢这外放的十年,毕竟我可以没心没肺的置身事外,将头深深地埋进沙子。但是一旦面对,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每个人的位置在这十年中暗换参商,这种沧海桑田的改变使人无力去细想每一丝变化的痕迹。
我是,康熙如是,胤祯如是,胤禩胤禟如是,而胤禛,也应当是。
棋子落定,满盘萧索。还有三天,便是曲终人散之时。
“那日的孑离,本来就是无毒的。”康熙靠在靠垫上看着我,淡声道:“这样你又是否恨朕欺骗了你十年,使你十年来甚至不敢接近京城?”
“在皇上给我第一颗解药的时候,未名就已经知道了。”我淡淡一笑,仿佛说的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你……”康老爷子目光闪烁不定,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我接口说明:“未名虽不擅岐黄,但也略知一二。自古解药无非是以毒攻毒或是以有解毒性能的药材入药,可是从未听闻有将人参鹿茸之类也作为药材之说。”
听我这么一说,康熙自嘲一笑:“看来那些个奴才做事,真是靠不住,居然连这么点事儿也做不圆乎。”
我看康熙这样,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似乎我和他又回到了当年我在乾清宫当值的日子那般。这种感觉很微妙,亦远亦近,是一种令人舒服的距离。
“皇上,未名明白皇上日夜操劳,未名身为一介女子,不能为皇上分忧。但是做到不给皇上添乱,相信还是可以的。”我顿了顿,补充道:“何况皇上这么做,也是未名好。”说到这里,声音已然低了下去。
“每次看你说话的时候,朕都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康熙忽然没来由的冒了一句出来。
“孝诚仁皇后?”谁叫我和他亡妻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呢,不像才奇怪呢。
“不,是孝献皇后。”
孝献?孝献皇后不就是董鄂妃么?康熙老爹生前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女人。
临走时顺治老皇帝的那番话在耳边忽然回响。
——“你果然很像她。”
——“鄂儿,到今天,我才放下啊。”
原来他说的是……这么说来,难道董鄂也是一个时间穿越者?我觉得有点目眩,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够仅仅用诡异二字来形容了。
我还想继续追问,康熙的脸色却告诉我他必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