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席上的省政府秘书长陈秀陵记录了唐副省长的指示,嘴里轻轻嗯了一声,在他眼中,这位还算年轻的副省长是具备相当威望的,省委会议上他对苗副书记某人事提法的阻击使他在省委拥有了更高的人望,此时的唐天则面沉似水,目光掠过道路两侧的围观工人们的脸孔,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满了某种期待和一种失落,这叫唐天则的心里感觉很难受。
做为父母官,让老百姓对你失望,这就是你最大的失败,虽然他心里知道改革的进程中免不了要伤害老百姓的情感,但心底还是隐隐作痛,要硬着心肠忍着,让他们懂得自立,让他们去寻找破茧重生的人生之路,中国人有勤劳的双手,在遍地黄金的这个社会谁也饿不死。
下岗,一方面是拯救企业,一方面是治理老牌企业工人们的惰性,摒除他们的依赖性。
陈秀陵在车里就拔通了泉市局长的电话,“……唐省长有指示,今天所有围堵闹事的群众又或工人都不要追究责任,个别带头的要调查一下背后实情,受伤的要给予合理的抚恤。”
唐天则的车子在警车开道的情况下徐徐离开了泉化,离开了千百下岗职工含泪的视野。
这一幕,早就赶到现场的唐生也看见了,他一如普通人一般挤在泉化大门口看热闹,看见了那个跪拦高官车子的三旬汉子,看着他含泪双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其实唐生心里清楚,老爸在这种情况下没法处理这样的事件,政治这玩意耐人寻味,你在这里故做姿态也没意义。
从实质上解决某些问题才是老百姓真正关心的,看似平稳重组的泉化集团,实则内幕重重,无疑,有血泪的地方就有冤情,唐生就问了一下周围的人,那个跪路的汉子是什么情况。
旁边一个大叔摇头叹息,“……狗屁的重组优化,厂领导们中饱私囊,把昔日有作为有功绩的老实人全打发回家了,把和他们有关系的亲朋之类都留下来了,这样的泉化,再重组十次也改变不了它倒闭破产的命运……跪路的汉子小马,是我们厂的运输司机,是模范标兵,是老实人,但老实人就给人家欺负,他老婆是厂里会计,因为家庭有一定困难,不想被列入下岗名单,去求领导们,哪知给喝的莺歌燕舞的三个中层小干部在办公室非礼了,唉……”
唐生听罢拳头攥的咯吧咯吧的响,钢牙也在挫动,操,什么世道?“那后来呢?”
“小马老婆不敢说实话,怕丈夫不要她,忍气吐声了,哪知没多久小马得了点病,去医院一检查是性病……结果他老婆没脸见人,前一阵跳楼了,小马为了这事讨公道,但没有结果,人家小干部们有关系,在局子里也都有人,直到现在也没讨出公道,小马母亲又有长年卧床的病,医药费就够受的,孩子老人都靠他一个人养,他又下岗了,跪领导是想讨说法。”
“王八旦们!”唐生愤愤骂了一句,又问小马在哪住什么的,那人说是在泉化家属大院。
下午,泉化家属院,来了三辆小车,这些人是来看那位跪路的小马的,家属院的旧楼还都是九十年代初的产物,由于泉化不景气,在职工定置方面一直都没有改进,倒是领导层的早换了两次住宅了,05年新起的泉化公寓新区住的都是领导和中层干部,据说大头儿住的是独立式别墅豪宅,500个平米的独楼,上下三层,奢豪到了极点,子弟都在国外念书。
小马家里43平米的一室一厅,和仓库似的,一家好几口就堆在这里,他和老婆孩子,加上老母亲和未出嫁的妹妹,现在老婆没脸见人自杀了,一家人愁云惨雾,小马的情绪也到了一个忍耐的极限,在家里,他磨刀霍霍了,既然老公家不管,老子就豁出去了,杀人!
只是没想到,在小马决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一些事之前,一行人来他家看望他了,深色服饰的一行人,一个个庄肃无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