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双掌合击,皱起眉,垮下脸,颓然道,“还是中了反贼声东击西的奸计!唉……我怎么这么糊涂……明明早已知道……怎么会方才那么麻痹大意……竟叫这帮厮鸟钻了空子,占了先机?!没法子,现在只能死撑、硬拼了!”
十三的这番叹息点燃胤禛内心的恐慌。手里的羽箭掉落,他整个人猛然呆住。今天的意外太多,然而,此刻叫他面临的这一个却是最沉重,沉重得像压在孙行者头顶的五指山般,把下边的他压迫得喘不上气。我怎么会成了被压的猢狲?情形是不是弄错了?忽然间,胤禛很想放声大笑,但当用困惑的眼神朝李灿英、允祥挨个打量之后,抿住嘴角,僵硬在唇畔的笑容便自动终结。望望身旁什么也不理的小蝶,胤禛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妒忌。
就这样,十三的叹息声、灿英的叙述声、小蝶的屏气声、年羹尧减弱下去的呼吸声,统统汇聚到胤禛的耳边,它们混杂在一起,相互揉和,以一种不起眼却惊人的声势盖过屋外人声的厮打、兵器碰撞的吵杂混乱的声音。
说胤禛这个时候不害怕,是假的。
就在他试图镇定住自己,安抚好就要跳出胸膛的心的时候,允祥带着灿英快步走到他身旁,提出合理的、不容置疑的建议。
“四哥,你必须做出选择。”
听到这句刚刚被自己说出的话应验到自己身上,胤禛不仅仅是哭笑不得。一种近乎恍然隔世的感觉把他笼罩。眨眼间,他似乎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领着灿英的允祥是望着年小蝶对胤禛说出这个建议的。建议的意图非常明显;在这个连自己性命都无法确保的紧急关头,放弃一个随时可能拖累自己的女人,无疑等于为自己减掉一个包袱,一个累赘。
胤禛不说话,正在思考。
许久未出声的小蝶忽然开口,“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做出正常的选择,是留在这里陪着死人一块儿死,还是继续主宰天下的苍生?”
屋里绝对安静。谁也不说话。允祥与灿英两人眼神怪怪的,相互凝视。胤禛绷着脸,眯起眼睛死死盯住说话的年小蝶。眼睛闪现出恨不得立马掐断她脖子的欲望。
他更不想对她就如此轻易放手啦。很明显,她聪明的、适时的、巧妙的反击又激惹起他的征服欲。猛地捏住小蝶的手腕,他把她从软榻旁拽起。气急败坏的他失去所有的风趣与风度,用武夫的暴躁与农民的自私这两样男人最忌讳的弱点把自己的智慧毁灭。吼叫声中,他用一个帝王的口吻对她下达了命令。他叫她必须跟他走。
“不!”小蝶吼叫完,才发觉自己的这句拒绝被屋内的另外两个人同时附和。原来允祥与李灿英同时也和她叫出了相同声音。十三拒绝的理由很明显,光明正大;至于灿英,在说出这个字之后,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的心。顺带着,他也能解释出为何刚才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帮助小蝶拔出不该拔出的羽箭。
胤禛白了灿英与十三一眼,对两人宣布,自己才是命令的主人。灿英没说什么。十三却更加着急,瞥了眼小蝶,又看看似乎没多少时间好活的年羹尧,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灵魂深处的冲动把这个洒脱不羁的男人占据。双眼朦胧之间,软榻上的人影更换,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昔日的情人方濯莲的影子浮现在他眼前,那样哀怨的眼神,欲说还休的神态,那样弯曲又微微上翘的嘴角,秀气挺立的眉梢……如画册般在他心头翻动,渐渐地与眼前年小蝶的模样重叠到了一起。
当然,不明蝶、尧之间实情的允祥把眼前两人的生死不离的形态看得很单纯,误以为仅仅是超越常人的兄妹之情,然而,与逝去情人相似的、小蝶的眼神刺激了他。把他刻意熄灭的,隐藏在灰烬里的火苗点燃。允祥无法再无动于衷下去。膨胀的热情与同情相连,激荡在他胸口。让他感到不能不为这对即将生离死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