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经过子忻的细心医治,伤口复原得很快,却远没有达到康复的程度。他捂着胸口,将身子靠在车厢上略作休息,眯着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势。
时至初夏,烈日当头。不知为何,却有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身后传来。
他猛地扭过头去,看见一个身体瘦削的白衣人,标枪一样立在离他十步远的草丛中,冷冷地看着他。
白衣人的年纪大约刚到三十,却有一头亮眼的白发。目光阴森,如寒冬般凛冽。
他站在澄红的雾中,如月光一般虚幻,好像随时可能飘走。郭倾葵的胃却猛然一沉,几欲作呕。
虽然心存侥幸,他早已料到今天很可能会碰到沈家兄弟。
而沈空禅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六年前的一个冬夜,郭倾竹失手重伤了沈空禅的妻子,崆峒派女剑客陈紫英。他不知道这对夫妇新婚不久,且陈紫英当时已经身怀六甲。次日,母子俱亡,一尸两命。沈空禅为此一夜白头,在妻子坟前自断一掌,发誓报仇雪恨。他的左腕上装着一只假手,乃千年精铁所造,右手用一柄极窄的倭刀。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忽然间变得心境惨淡,不再参加武林的任何赛事。
他在刀榜上最后一次排名第三,大家却都知道他与排名第一的“金刚刀”秦海楼不相上下。他是沈泰最得意的儿子,三和镖局的中坚力量。
若论单打独斗,沈家所有的兄弟中,大约只有这个老三是郭倾竹的对手。
任何时候,沈空禅的脸上都没有笑容。他以前从不穿白衣,现在却除了白衣什么也不穿。
郭倾竹脸上的那道伤疤就是他留下的。那一次,沈空禅原本有机会杀了他,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让郭倾竹在重伤之下捡了一条命。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出于怜悯。
“我希望你有一百条命,因为你死一次,远远不够。”
倘若没有受伤,凭着掌中的铁剑,郭倾葵或许还能与沈空禅周旋片刻。照目前的情形,他毫无胜算,何况树上还有路氏兄弟。
沈空禅手指微动,刀已在手。
无路可退,他忽然暴喝一声,提着铁剑向前冲去!
谁知就在这一刹那间,忽听一人尖声道:“且慢!”
车厢门“当”地一响,苏风沂从车后疾步蹿出,一手拉着沈轻禅,一手将匕首按在她的颈上,厉声对沈空禅道:“你若敢伤害他,我就杀了你妹子!”说罢,她装出邪恶的样子,故意将刀尖提起,在沈轻禅的脸上轻轻比划。
沈空禅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
“别过来!听见了吗?我叫你别过来!”
见白衣人神色诡异,苏风沂拉着沈轻禅,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一步。这一瞬间,白衣人已鬼魅般地扑了过来!不等她来得及动手,苏风沂只觉肌肤忽地一凉,一只冰冷的铁手已搭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
铁手擦过匕首的边缘,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空禅的眼中,忽如春水一般柔静,仿佛正在欣赏仙乐。
“拿开你的臭手!别碰我!”
铁手果然移开,移到了沈轻禅的脸上。冰凉的铁指勾住眼罩,轻轻掀开一角,很快就放开了。
他的脸色已够苍白,此时却变得有些发青。
“是谁伤了你的眼睛?”他的音调蓦地转柔,充满关爱。
沈轻禅看着他,淡淡地道:“这是我自己惹来的恩怨,与你无关。你若不想人家剜去我的另一只眼,就快些离开这里。”
沈家的七个孩子当中,她的年纪最小,而且是唯一的女孩,从小就备受宠爱,在兄长面前骄横成性。
“不必担心。你原本是个美丽的女人,”沈空禅的手仍然留在她的脸上,声调里却多了一份惋惜,“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