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下鑰之後,慈寧宮的門也已經關上了,這個時辰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太后,守門的小太監打了兩個哈欠,蜷在門檐下縮成一團打盹兒。
一陣冷風吹過,其中一個小太監醒了醒盹兒,迷瞪瞪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那男人竟然是太師,嚇得瞌睡全散了,趕忙趴在地上磕頭。
此刻謝殞心中有事,不欲同他多說話,眼睛看了看門,示意小太監開門。
小太監站起來戰戰兢兢打開門,謝殞抬腳進了慈寧宮。夜深了,慈寧宮的宮人也都已經休息了,正殿門口只留下兩個小宮女守著。
聽到大門開了的聲音,兩個小宮女都回頭看向大門的方向,看到太師進來,都震驚地睜大眼睛,但卻無一人驚叫,上次看到太師時失儀尖叫的人,如今墳頭的草都長出來了,因而她們只是撲通跪在地上伏身行禮,卻一句話也未說。
謝殞站在正殿外,內殿間或傳出顛鸞倒鳳聲,若是往常他還是維持自己的風度,站在殿外等一等,等裡面的人辦完事再進去,但今日聽到太后和她那男寵絲毫不避諱旁人的歡好呻/吟,心中只覺對太后的厭惡更加重了幾分,他一腳踹開門,抬腳進了殿中。
門外的小宮女在他踹門的時候,叫道:「太師……」
謝殞沒理她,徑直朝內殿去了,在內殿門口他頓住了腳步,為怕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污染了雙目,他還是敲了敲旁邊的屏風,做了警示。
太后和凌霄道長先前正交戰,根本沒聽到先前門響的聲音,眼下聽到敲門聲,怒氣沖沖道:「放肆!誰在外面!!!」
謝殞方欲開口,被謝殞踹大門的聲音驚醒的瑤台從外間進來,看到站在內殿門口衣冠楚楚的太師,驚叫道:「太師?!」
聽到太師的名頭,內殿傳來撲通一聲,似乎有人從床上掉在了地上,接著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片刻後,謝殞自覺已經為這對狗男女留夠了穿衣服的體面時間,淡淡道:「太后,臣進來了。」
謝殞的鼻子比較靈敏,手剛挑開內殿的帘子的剎那,便聞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他蹙了蹙眉,對瑤台道:「進去扶太后出來,孤在外間等她。」
瑤台道:「太師,這……」
謝殞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道:「快去。」
瑤台硬著頭皮進去了。
謝殞對門口還跪著的小宮女說:「去,給孤泡杯茶。」
片刻後,瑤台扶住太后出來了,太后的臉上還帶著潮紅,看了謝殞一眼,神色氣憤又難堪。
謝殞恍若未覺,他喝了一口茶,道:「深夜擾了太后的興致,是臣的不是。只是若非有急事,臣也不願來討太后嫌。」說著,他從懷中掏出禪位詔書遞了過去,「臣想,太后該看看這個!」
太后接過禪位詔書,有些震驚道:「太師,這是何意?!」看著謝殞平淡的神色,太后頓時醍醐灌頂,莫非謝殞終於按捺不住,逼迫皇兒寫下這禪位詔書?
她怒氣沖沖道:「謝殞,哀家早知道你狼子野心,但卻不知道你竟如此喪心病狂!你如今做出此等竊國之舉,他日九泉之下見到先帝,你有何顏面面對他?」
謝殞不疾不徐道:「太后息怒啊,這是陛下自己的意思,干臣何事啊!陛下留下這禪位詔書之後,便自己離開皇宮了。臣看到這詔書也著實震驚了一番,若是臣真有竊國之念,何必星夜來此,與太后商量?況且——」謝殞看了一眼內室,懶洋洋衝著太后笑道,「如何面對先帝?這個問題,太后比臣更應該擔心吧!」
太后被謝殞的話說的一陣難堪,只好將氣撒到不懂事的小皇帝身上,咬牙切齒道:「這個將祖宗家業棄之不顧的逆子!!!」等她將這逆子找回來了,定然要狠狠責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