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殞聲調緩慢,道:「誠然,你刺殺小皇帝確實是死有餘辜,但讓孤棄絕你的卻並不僅如此!」
和光抬起頭看著他的主子,昏黃的燈光給他的輪廓籠上了一層柔光,他的神色無悲無喜,像一尊神祇。
神祇低下了頭,他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他道:「和光,你不過就是孤手裡的一把刀,刀只要做好刀的本分就好了,若是越俎代庖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持刀的人就只能棄絕它了,你明白嗎?」
和光匍匐在他的腳邊,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小皇帝若是死了,皇位順理成章便是主子的了,屬下……屬下只是幫主子掃清障礙啊……」
謝殞冷冷看著他道:「孤想要的一切都會自己拿到手,你也配替孤做決定?」
和光道:「主子,事已至此,屬下已經別無所求,只求主子記得曾經的初心,一步一步踏上皇位,不要為任何人停留!」
謝殞睥睨著他道:「皇位、天下於孤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該怎麼做孤自有計較,提醒孤初心……呵」他的臉上帶著冷冰冰的嘲諷,聲音雖小卻擲地有聲地說了句,「你不配。」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和光眼神瘋狂,笑聲由小變大逐漸癲狂。
和光看著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他棄情絕愛冷心冷肺的樣子讓和光仿佛已經窺見了他君臨天下的樣子……他和光的主子,就應該是這般唯我獨尊的帝王!
謝殞垂眸冷冷看著和光,待他笑完了,將一把刀扔在他腳邊,道:「你跟了孤多年,孤便給你留這最後一點恩典,賜你自裁吧!」
和光最後看了他的神明一眼,對他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謝主隆恩!」
他從懷裡掏出個錦囊雙手舉過頭頂遞上去,道:「這是南朝所有暗探的名冊,今日屬下將它交還給主人,他日主子揚鞭南朝,這些人定能代替屬下為主子鞍前馬後。」
謝殞伸出手拿起那錦囊,拆開看的時候,便聽到匕首刺破皮肉的聲音,和光的頭朝著謝殞的方向看過去,眼神已經徹底渙散了,嘴裡喃喃道:「主子,皇位……」
謝殞垂眸看了他一瞬,眼神複雜,轉眼間他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對外面道:「來人!」
秋霜進來了,看著地上的和光,驚訝一閃而過。
謝殞道:「即日起,你便接管南朝的暗樁吧。」
秋霜跪地行禮道:「是,主子!」
謝殞對秋霜道:「將和光好生葬了吧。」
秋霜神色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最終還是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當做最後為和光做點事,她道:「主子,和光生在北朝,葬在南朝恐怕魂魄難歸故里……」
謝殞淡淡道:「日後便沒有南北朝之分了。」
你就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看著,看孤如何揚鞭南下,將這塊土地收入囊中,這是孤對你最後的恩賜。
……
謝殞住在國師府已經難以更改,但好在國師府十分大,祁褚連夜騷擾唐寧,終於讓唐寧同意將謝殞安排在離他最遠的浣芳院。
但人若是想見面,就算跨越南北朝的千山萬水也終會相見,何況區區國師府的兩個小院子。
清河郡主雅宴的第二日,謝殞一大早便搬了過來,他東西十分少,只帶了一個包袱。
入府之後他根本無視唐寧的安排,問了祁褚住的院子帶著自己的包袱直接奔向祁褚住的月黃昏。
祁褚本來打算謝殞住在府里這段時間要早出晚歸,儘量避免同他碰上,但奈何他是個賴床鬼,謝殞來的時候他還沒起床。
等他從夢中醒來,便看到謝殞趴在他的床邊正眉眼含笑看著他,他的眼睛在晨曦里氤氳著細碎的光,看得祁褚抱著被子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謝殞的眸子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