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声而无人脚步走出极远,直到宿营着三千多人营地远十多里之外,他们眼中都只剩下一个渺小红点,灼热视网膜上。
“到了。”
毫无预警,空气中忽然有人出声,树荫似乎扭动了一下,原本无人地方渐渐显露出两个人影,从朦胧到清晰,一纤小,一高大。
“我就送到这里,佩恩法师,一路好走。”
低柔略带一丝微沙女声响起,蓝灰法袍连兜帽将娇小人形从头到尾裹紧,隐树下,几乎只成一块看不清灰影。
“安法师确定不和下一起走?法师塔对我们安排未卜,我以为像安法师这样人,不会愿意将命运交给别人掌控。”
高大人影出声,即使语声压低,仍掩不住其中清醇如醴泉音质,如月下情人絮语,无端动人。
“只要佩恩法师能顺利离开,我们命运,就仍然掌握我们自己手中,不是吗?”无错不跳字。
“所以,这才是安法师突然来访,出手帮助下原因?”男声轻叹,“下忽然觉得有些失落。”语气如此情意脉脉。
女声却不接那个话头。
“严格说,这是我们出手原因,却不是选择你原因——只要有人能出去,无论这人身份,无论这人是死是活,无论他出去后是不是能将消息传出,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没有区别,”
女声淡淡,柔淡中蕴含刻骨淡漠,“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某些人,我们能送一个人出去,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至于你们那个层面斗争,与我们无关。”
言下之意,即是除了他之外,他们还能有很多选择,但对方想得到帮助,却只有她能主动给与。
这一点,其实不用说,他们彼此也心知肚明:
面对林安给与帮忙,佩恩是无法拒绝,因为他需要将消息早传出,让家族提早预防布置,以应对接下来一场风暴;如果她选择了另一方人,对佩恩身后势力来说,早期无法掌握主动权,到后期很可能就是莫大损失。
但这同时也是一把双面刃。
因为佩恩突然消失营地里,一旦有关试炼消息爆出,法师塔不用查就能知道罪魁祸首,运作不当,很可能会遭致法师塔记恨。等法师塔缓过神来,佩恩身后家族很可能就要开始倒霉了。
林安此举,固然有帮助之情,但也未必不是赤l裸地利用,将他们推上风头浪尖。
原本没说破前,佩恩忌惮只藏心里,但林安出乎意料地揭破这层遮羞布,让习惯了人际交往中那种表面堂皇暗中各怀心思作风佩恩,颇有种措手不及感觉。
但就心里感受而言,佩恩又不得不承认,林安此举,让她他心中有些破损形象,又回到了初见她时那种纯粹法师印象上,而且隐隐还高了一些——至少经过这件事,佩恩可以承认,林安确实是个比自己立场纯粹法师。
佩恩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件事,卡兰达家族欠阁下一个人情。”
走出两步,脚步又顿止,“离开之前,下可否得到,安法师对下建议。”
佩恩提议显然大出林安意料,但面对佩恩诚挚态度,身为被询问者林安,不能随意敷衍,否则就是玩弄和轻亵,对于一个有身份人来说,是莫大侮辱。
林安心里暗暗升起无奈,对于亚特兰大内部斗争,无论出于什么目和立场,她都是不愿轻易涉入,所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惜言如金地吐出一个词:
“分寸。”
“愿闻其详。”
“作为一个法师,我执着自身意志,但执行自身意志目下,还必须保存己身与同伴,这需要我发出对敌方警告同时,不行为过激,引致过大敌意和关注,从而避免强权下发生不必要损失或伤亡,抑或涉入过大麻烦,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法师所恪守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