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一边对吕弘恨入骨髓,连对吕氏也十分冷淡,一边憎恶半戟山那个弃女,害得他儿子铸成大错。至于褚云驰,他倒没那个胆气去恨,只企盼余生能安稳些,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有些人就是如此,跋扈的时候很是强横,被打落泥潭,却连恨人都只敢挑拣个软柿子恨一恨。
陈家这一去,是要到西边服役的,陈贺成使了不少钱财,也没能将流徙之地划近一分,实在是苦不堪言。
陈家还有侍女仆从,猪羊马匹,倒也没有被罚没,陈贺成狠了狠心,将侍女都卖了,只留了两个常用的侍妾,既服侍他,又服侍吕氏。仆从里,也只留下了一些壮硕的,一众牲口除了驾车的马匹,只留了几头路上吃的,余下也都卖了,这样轻车简从,也容易了些。
吕氏没吃过这苦,又因为吕弘的缘故不敢与陈贺成叫嚷,安东郡又普降瑞雪,没多远她竟病了。陈贺成为此甚是烦闷,想留她在当地将养,她死活不肯,又有儿女们苦求,陈贺成才耽搁了下来,解差不愿等,陈贺成好话说尽,又使钱,才叫解差也留了下来。
此地隶属林河县,解差等有公务在身,可在驿站歇脚,陈氏一家便只得寄住在村人家中,听村人说,过了此地就算出了安东郡了。陈贺成心中惴惴,只觉得故土难离,外间又有吕氏咳嗽个不停,更叫他心烦,一宿竟也没怎么睡着,直到天际发白,才迷迷糊糊地歇下了。
哪想到他睡着的时候,竟发生了一场几乎灭门的大祸。
因为村中房舍不够,大屋就归了陈贺成夫妇,吕氏病着,常要喝水吃药,便睡在外面,有儿女伺候着,陈贺成便独自睡在里间。两个侍妾一道睡了间小耳房,即便还有些空地方也不能叫男仆来住,便堆了些货物。不想其中有个叫桃枝的侍妾早存了逃跑的心,趁着另一个睡觉时,卷了几件值钱的东西跑了。
她逃走的时候难免有些声响,惊动了另一个。另一个侍妾原先是吕家出来的,与吕氏近些,虽没拦住她,却也匆忙去找吕氏报信。
吕氏一听说桃枝跑了,本还有些窃喜——这桃枝是个伎子出身,很有些手段,颇得陈贺成喜欢,竟没舍得卖掉,如今逃了正省事,便也没告诉陈贺成。可等她发现桃枝走时还卷走了她一套贵重首饰时,便气得不顾身上带着病,亲自带着另一个侍妾与几个仆从去抓人。
陈贺成好容易睡熟了,却听得外头吵吵嚷嚷一片哭喊,起来柔柔眼睛正要骂人,却叫一只铁腕从床铺里捉下来,连拖带拽地拉出去了。陈贺成虽吓了一跳,到底还是练过功夫的,起身便要反抗,不想一柄冷冰冰的刀搁在他的脖子上,拖着他的甲士声音也冷冰冰的:“尔等刁民冲撞了我家殿下车架,还口出妄言,现带尔前去官府问罪,竟还敢反抗不成?”
陈贺成听到“殿下”两个字就懵了,嘴唇都哆嗦得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摊在甲士身上,叫人拖了出去。
到得外头,见此处已被围住,收留他一家的村人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他路过时还狠狠地唾了他一口。陈家全家老小及奴仆等,全被看管着,绳子拴了一串,往村外走。
远处不少华丽车马,被若干甲士围着,近车处,还有手执仪仗的男女仆从,装饰繁多的一架马车闭着门。等走近了,才看见灰头土脸跪着的吕氏与几个仆从,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冷不防看见地上躺着他的一个侍妾,满身尘土混杂着血迹,怕是已经没气了。
陈贺成又惊又骇,不由得大叫一声,后退一步正装在甲士身上,被甲士一脚踢倒,跪伏在地上□□起来。
吕氏一见他来,原本吓得惨白的一张脸,忽地会哭了似的,哇哇地哭了起来,嘴里也不知含糊着说些什么。
这时从车边走过来一个穿着锦袍的白胖男子,被吕氏吵得直皱眉,旁边立即有人过一巴掌抽在了吕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