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一一记下,庄尧还补了一句:“以后的胭脂,不论卖出去多少,一半归山上。你拿一成的跑腿钱,还需给罗绮四成。你看可好?”
还没等卢大说话,罗绮先惶恐道:“大王,这使不得。”
庄尧按住她,依旧对卢大道:“一应胭脂膏子,点心茶果,皆是罗绮的配方,我需与她留一份养老的钱,与你说明白了,不要让我听到有人背后乱说话。”
卢大这一年在庄尧这里得了几个大买卖,又不是个不知餍足的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小老儿已经得了娘子的好处啦,也就想趁着骨头还没懒,多给娘子攒些家底儿,娘子分我一成已经是多的啦,至于其他的,娘子怎么分配都是娘子的安排。”
罗绮想再说什么,都叫庄尧给镇压了。
上巳一到,民人皆至水边,佩荠菜花,兰芷等,众饮欢宴。大清早的庄尧便携众人下山,卢大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且不止一处,又卖去岁酿的冬酒的,叫楚玄起了名儿为“半戟冬泉”,这样春酒酿好了,就可叫个“半戟春泉”,也是省事。酒壶等烧的不多,一股脑都拿出来了,卢大为此心疼不少,想着得赶紧催窑里再制些陶罐陶壶才好。
因有庄尧插手,卢大这次所载货物中,酒水,胭脂,药材这几样山上产出都是好货,没有次的,其余寻常的倒也有不少,便显得这三样更加金贵起来,从外观——新烧的陶器,上还着彩绘——到其色香味,都叫人惊叹。
倒不是说,这宁远县上,只有半戟山的货物最好,实是庄尧占了个便宜,别的大商家也与卢大同样想法,看不起这些村民泥腿子,便随便拿些货物应付了事,也衬托得半戟山货物更稀罕了。
一县之内,能有多大?村民中也有不少人来过县里,一看这些人都拿些寻常货物出来,有见识的便跟村人显摆自己的“见识”,倒这些货物只是寻常。可半戟山所产,却是鲜少见世,因其并无商铺,只有邸店,多为大宗买卖,或往郡里销售,村民见了,十分好奇。
且庄尧叫人在胭脂花露的摊前围了帐子,只许女人进,更吊足胃口。时人男女大防在乡里远不如城里,在边地远不如京城,这边地小村落里许多大闺女小媳妇争相来看,更有男人们进不去,打发妻女进去看的。
一进去便都啧啧称奇,实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器物精致些,且卢娘子精细,呼朋引伴叫了好些年轻媳妇来,都是小王氏家下仆妇,婚前也在小王氏跟前伺候过,样样拿的出手。
村人对富贵人家都有个崇尚心里,半戟山开了这个先河,便似打开了一扇门。这内里,用器精美,经营的虽说都是已婚妇人,却仍戴着帷帽见不得真颜,倒是语气柔和,介绍胭脂也是文绉绉慢悠悠的,用檀木的小板子抹豆大一块,给人试看。花露则只许闻香。
是以出来的人便跟没进去的人讲述,众人一听里面还有美人,便有起了贼心想往里冲的男子,然而半戟山调了二十人护卫,各着铁甲,往那一戳就叫人老实了。
县里商户看这情况,心下犹恨。县内四家大户之一的吕氏,家中也有胭脂铺子,他家家史不长,同已见衰落的杨氏一般,也是个暴发人家,早年资本积累的时候,除了自己有些田地,还靠娶了在郡府某世家大户里调胭脂的侍女做娘子,得了人家的胭脂方子才做起胭脂买卖来,因为是大户人流出来的,便自诩是高档货了,很是看不上旁人家的胭脂。
这回拿手的生意让个半路杀出来的半戟山,靠小手段占了便宜,也算结了仇了。别看他们不喜村民,瞧不起他们,可听着村民说什么“半戟山的胭脂最好”之类的话,便忍不了。于是放出话去:“村里粗妇都能使的胭脂,能有什么好?”
这话呢,相当于地图炮,打一群人,拉一群人,打的是村民一行人,拉的是县里的老主顾,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