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杨小姐,你放心。”
杨筱光冷哼:“我能放心吗?”但是毕竟有人受伤了,她问,“受伤的工人送去哪家医院了?”
“就近的区中心医院。”对方叹口气,说出了实话,“我们也没办法,老李伤了腿,看样子多半会骨折。我们的费总不会出医药费的,你们是大公司,这点儿医药费对你们来说不是大问题,但是对老李来说,可是大问题啊!”
情有可原,于理不容。
杨筱光问:“你们费馨真不管这事?”
对方点头:“老李是劳务公司请的临时工,不是我们的正式编制,我们费总讲明了不管。”
杨筱光坚持:“按照道理上说,我们公司是没有责任赔偿的。”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把“可是”吞到了肚子里,又说,“我来同你们费总沟通一下。”
工人感激地递上盒饭:“您千万帮帮忙。”
他们是为了同伴讨公道,他们是心地善良勤勤恳恳的老实民工,杨筱光心下恻然,接过盒饭,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法子。
隔壁的展区已经完工了,工人们正嘻嘻哈哈地收工回家,展区的工作人员开始清点预备展出的印刷品。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那头讲:“一共四千八,这里是发票。”
杨筱光坐在这头,潘以伦站在那头,闹哄哄的展台搭建现场,灯光明亮得如白昼。她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
怎么又这么巧?她想。
他今天又穿回了最初的那套T恤仔裤,外头套了件旧旧的羽绒服,但是全身看着又是干干净净的,肩上背着海报筒,看来又是来送货的。
杨筱光听见潘以伦站在那边问:“你转行进了施工队?”
她望望自己,鞋上有灰尘,裤子上有灰尘,衣服上有灰尘,头发上必然也有灰尘,自然不如他干净明亮。她不甘示弱:“小正太改邪归正了?”
潘以伦没有争辩:“可不得改邪归正吗?”
她莫名地安慰起来,夸他:“好孩子。”
他靠近她,凑过来望望她手里的盒饭:“茭白肉丝、炸猪排、泰国香米,伙食很不错。”
他没有说出来,他老早就在对面看到她坐在随意横放在地上的箱子上狼吞虎咽地吃盒饭,吃得很香,一点儿也不在乎形象。
这样的她,一点儿都不像比他年长。
他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看得杨筱光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她别过头,把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这个男孩儿知不知道自己好看得要人命?她想,他的眼睛在光明之中更显得黑白分明。
他忍不住先同她讲话:“吃这么快容易胖。”
杨筱光皱眉:“从来没有意识到。”
潘以伦卸下海报筒,在她对面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他同她面对面了,杨筱光不禁又看向他:“这么有信心?”
“我是最便宜的。”他笑。
杨筱光一向知道自己容易心软,他的这句话不出意料地让她心软了。她坦率地讲:“你的优势很明显,可是我们也需要综合考量,目前还没做最后的决定。”
潘以伦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杨筱光便不知道还需要讲些什么了,她问他:“你到底打了几份工?”
“主营印刷厂的业务员,兼职模特儿,兼职夜店酒保。”他顿了顿,“那晚是在夜店打工的最后一天,以后会在‘天明’专职当广告模特儿。”
每个身兼多职的人一定都有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杨筱光没有再问下去,只说:“你条件不错,好好儿珍惜机会。”
潘以伦用手撑了下地面,站立起来:“你说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