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心了”
王保善家的见邢夫人越骂声音越高昂,引得往来的媳妇婆子侧目,忙道:“太太息怒,咱们现在就得听老太太的话,万事不争。”
可邢夫人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要流往别人家的腰包,她的心就一阵阵抽搐。
王保善家的笑道:“太太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是怕她们年轻不经事,可琏二奶奶是您正经的儿媳妇,到时候太太说东,想她也不敢往西。太太要哪家的火烛白番,请哪家的僧侣庙祝,还不是您的一句话”
邢夫人眼前一亮,琏儿新娶的这个可比王熙凤听话多了,她忙拉着王保善家的往儿媳的院子去,打定主意要拿捏起琏二奶奶。
当晚,荣国府大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贾代儒,贾代修两个旁宗长辈领着一干小子在灵堂上香添油,挂幔守灵,场面说不出有多滑稽。
贾家这回也算是下了血本,只为皇后娘娘一句话,为元妃争一口气,公中的银子像流水似的往外扔。
李纨看着账册子直叹气,一边叫银蝶看有多少剩余银子可挪动,一边看每笔账目的支出,等盘结了全部账册,李纨才苦笑着合上了本子,“我只道她们那样的好心,将这种来钱的差事交给我,原来是打量我从私房里面出银子描补呢”
银蝶从李纨手里抽出账册子,扶着她去床榻上休息:“这分明就是个无底洞,想当初东府蓉大*奶没的时候,琏二奶奶也不知怎么应付过去的。”
李纨半倚在方枕上嗤笑:“咱们和凤丫头不一样,她揽差事能生银子,换了咱们,只有往里面倒贴的份儿”
银蝶吹灭了其中一根蜡烛,屋子里顿时昏暗了起来,她自己随意搭了个地铺在李纨的脚踏上。小丫头瞪着大眼睛却怎么也难以入睡,便轻声说道:“奶奶,二太太走了,今后咱们也能宽松宽松吧”
银蝶的话好像石沉大海般,足足有一刻钟,李纨才叹息似的说了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银蝶翻了个身,黑夜中她的眼睛异常闪耀,银蝶扒在李纨的床头笑道:“咱们兰少爷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将本事使出来,等明年中了举人,奶奶就得给兰少爷议亲了”
银蝶美滋滋的想着未来的大好前景,殊不知她的这番话正点到了李纨的痛处。
李纨愁眉不展的说道:“二太太这一亡故,可生生害了好些人,头一个就是三姑娘。宝玉是男孩儿,多耽误几年也没什么,况且为母守孝,实在是天经地义,可三丫头呢,只怕心里也委屈。我们兰哥儿怎样也得等几位姑姑出门,才好说自己的事儿”
银蝶猛的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眨,附在李纨耳边轻声道:“我听赵姨娘那边的人说,三姑娘在族谱里的位置怕是没记载二太太的名下以后这守孝的日子,三姑娘只一想这件事儿,心里就得堵得慌。”
李纨还不曾听过这件事儿,只是从今晚间探春的言行能察觉出一二,李纨惊道:“怪不得不过也没大碍,二太太不在了,老太太身子还爽朗,只要她一句话,改族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关键是看老太太给三丫头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你等着吧,借着这次众家夫人来吊唁,老太太定要出手为宝玉、探春寻门好亲事,只怕咱们兰哥儿也能赶上。”
李纨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老太太办事精准,多半是先议下亲事,等除服之后就操办婚事,最后还什么也不耽搁。李纨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将夏被往上拽了拽,与银蝶说道:“快睡吧,明儿林家来人,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主仆俩沉沉睡去,一夜到了天亮。
次日鸡鸣,宁荣街上便车马萧萧,往来吊唁的人不断,其中不乏北静王府,南安郡王府这样的显贵。也有依附在贾赦、贾政身边的小吏,更有贾母多年结交下来的老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