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往的经历,使她执拗地认为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若最后注定要失去,那她宁愿不曾拥有;因为太多次面对孤独,而短暂拥有后更深的陷落使她宁愿选择一直孤独;因为怕没有将来,所以她宁愿拒绝走进现在。
而今,她却不能不问自己:我所坚持的,都是对的吗?如果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那为什么我不去拥有的事情,却也会失去呢?如果我曾经拥有过,那就算是会失去,我也不至于这样遗憾,不是吗?
工作,生活,还有感情的那些迷茫,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变得如此明显,简单不过:她的寻寻觅觅,原来都是在追随他的脚步;她的踟蹰徘徊,原来都是在揣摩他的节奏;而她的痴迷坚强,原来都是在复制他的背影。
原来她一直想逃离的是她自己的迷惑。
她又何尝不是迷失在了自己的执拗,自私,骄傲和褊狭里?!
她爱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不完美,但却真实,无可替代的他!
她迷醉地混沌了十年,却残忍地清醒在可能就要失去他的时刻。
就如同这缥缈在舷窗外的、浓得化不开的云层,让她掩匿其中便觉得安全;哪曾想过那片刻之后的光芒和灿烂,却只能让她掩面、泪流。
她恨自己的愚钝,看清一件事居然用了十年。
曾经以为的坚强原来如此脆弱,以为只要坚持就可以握住的永远却原来只是光追不上的阴影,拥有原来只是边缘交汇的刹那,随时可以转瞬即逝。
但她已追不回过往了,她也看不清将来,那么她应该可以抓得住现在。
可“现在”却只是她抓在手里的这部硬邦邦的手机。
痛就痛吧。
就当作是惩罚。
只要这惩罚能换来一个时间,让她有可以弥补的机会。
凯奇本以为她为了想事情才坐成那个样子,就没去打扰她。等看到她紧紧抵住舱壁的头上满是冷汗,才发现情况不对,忙推她的肩膀问:“你不舒服了?”
“就是胃疼。”安迪挣扎着抬起头。
她的脸色惨白,在窗外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透明了一般。
“我帮你叫空乘。”凯奇起身要去按呼唤按钮。
“我包里有药。”安迪不想惹起不必要的骚动,拉住凯奇,指了指头上的行李箱。
没等凯奇要的水送过来,安迪就把找到的药生吞了下去,被噎得眼泪直流。
凯奇又要来毛毯,把她裹了起来。
裹毛毯的时候,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牙印和小腿上的青紫。
凯奇的眼里闪过了深深的不忍和懊恼。
他收起两个座位中间的扶手,揽住了她的肩,手婆娑在她的胳膊上,“你别自己吓自己,凯文不会有事的。休息一下,马上就到了。”
胃还是疼得安迪眼前发黑。她蜷缩在凯奇的怀里,闭着眼。
他的肩膀好单薄,隔着衬衣都能感到锁骨硌在脸上,不像凯文的那么坚实;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陌生,淡淡的爽肤水味,不是那熟悉的有些涩涩的香水味;他的声音也太温柔了,不像凯文那么霸气,那么有力道……他是凯文的哥哥,凯文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人。
“我昨天梦到凯文了。”安迪把脸别在了凯奇的颈边,说得含混不清。
“什么?”凯奇没听清,低头问她。
“我梦到凯文了。他就站在一片黑暗里看着我,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着,笑着,就消失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好怕……”安迪梦呓般呢喃着,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凯奇的衣领,抽泣了起来。
凯奇一愣,随即明白了。
此刻的安迪,终于卸掉了所有的武装和盔甲,抛开了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