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璇满心错愕,又自我安慰:“那我干脆找陈夫人要些麋鹿野鸡来养!”
两个人有说有笑,直到别院门前。梅钗撩帘扶潇璇下车,茶钗和玉钗迎出院门,一起喊了声“小姐”,又见过跟来的梅钗、素钗、桂钗和蓉钗。
两人当先进门,直入前厅。玉钗给二人奉茶,容辉双手接过,乘机打量厅室。水罗承尘,金砖铺地。案上摆的是古董瓷器,墙角放的是轻松翠竹,装潢精致,素雅中透着奢华。正欣赏间,忽听玉钗低语:“小姐,我昨天上街听说了一件事……明清真人驾鹤西游了。”
厅堂中气氛一滞,潇璇端着茶呆坐片刻,才缓缓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她平视前方,极力镇定心神。脸蛋上却似坠了秤砣,止不住往下垮。正无助间,左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那熟悉的温暖,让他精神一振。
玉钗小心叙说:“真人是九月初九归西的,山上一直秘不发丧,最近才传出话来……”
片刻之间,潇璇想起了很多事情:小时候和潇月、潇娟住一座别院,师父经常来看他们,每次都带些小吃。她先吃一大半,潇娟和潇月再分吃她剩下的……一幕一幕,犹在昨霄。
她深深吸了口气,想将这些思绪押回心底,于是打断她的话说:“更衣。”说着站起身来,直去后堂。
她本来穿了件秋香色妆花夹袄,一条石榴罗裙,带着赤金镶红宝石头面。出来却换了身素面窄襟深衣,带了套雪银头面。神色萧肃,如临风傲雪,遗世独立。
容辉见她焕然一新,好像变回了那个掌门弟子,心中不由发虚,讪讪然满不自在。潇璇没心情陪他瞻前顾后,缓缓坐下,接着问茶钗和玉钗:“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都说出来。”
“许多江湖人士再往莲山附近集结,听那话里的意思,是要以吊丧为名,在山门‘分家’时捞一杯羹。”茶钗和玉钗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两日听到的事如实说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潇璇见日近中天,饭点将至,于是吩咐梅钗:“你们吃午饭,我们去镇上瞧瞧!”说着拉了容辉就走。
梅钗等齐齐应是,一起送“小姐”和“姑爷”出门。两个人悠悠携手,沿田埂漫步,走到六驿镇上,只见车马络绎,齐往七驿镇去。凝神细看,有的神色惶急,跨马持刀,飞驰而过。有的三三两两,私语慢行,果然是风雨欲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进了家人最多的客栈,选了角落位置对坐。店伴笑脸相迎,潇璇正要点菜,容辉直接要了一桌素席,待店伴走后,才小声解释:“小店铺,猪肉不新鲜!”潇璇不由抚额,哑然款斟,一起受用蜜月风情。
食客渐多,搭伙共桌的虽有不少,神色却不相同。或者忧虑,或者疑惑。熙熙攘攘,也正谈论江湖大事。说话间更是神情忐忑,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容辉和潇璇耳力极佳,见邻桌二人刚一坐下,就说起莲山大事,不由相视一笑,凝神倾听。一名是膀大腰圆的黑袍大汉,另一名是神色机敏的锦衣小生。大汉低声询问:“孙老弟,咱们这次奉命到七驿镇集结,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生随口应承:“王兄,小弟也不知道,只是帮中让我们到莲山附近集结,兴许不会有冲突。”
大汉皱眉说:“老弟莫说笑了!若不拼几阵,哪要咱们带齐家伙!再说咱们走水贩烟的,跟那些道士也不认识呀!而且这一路上也不是咱们几家,好多有名没名的帮会,都在往莲山赶呢!”又问:“老弟号称‘百晓生’,该知道些内情吧!”
一顶高帽,勾得锦衣小生脸皮一跳,讪讪地说:“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既然王兄问了,小弟也不瞒着……”端起酒盅喝下一口,才压低声音说:“小弟也是听说的:锦州,通州和我们灵州的武林同道,要一起围剿‘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