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启齿,他生怕这位严谨自律的四哥怪他不思进取,连接个差使都别有目的,便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胤禛看着他,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也罢,你大了,羽翼丰满,我管不住你,你爱怎样,好自为之便是。”
他说完,转身就走。
或许胤禩并不知道山西巡抚噶尔图是太子的人,不过是为了贪玩想出去,又或许他是为了讨好太子才去的,无论如何,只要他坦诚相告,自己就会全力帮他。
可他为什么不说真话?
若不是另有所图,向来懒散避事的他,又怎会主动请缨要去山西?
胤禛只觉得三分愤怒,六分伤心,还有一分无奈,俱都涌上心头。
这个从小相伴到大的弟弟,曾几何时也开始学会对他说谎了。
胤禩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发那么大的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四哥!”
那人自是头也没回。
他不由得苦笑。
这四哥的性子喜怒不定,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过竟会因为一句话而恼怒至此。
忽然间仿佛有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重生以来,他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到头来,却敌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胤禩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似乎全又绕回了原点。
也罢。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胤禛走了一段路,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回头去看,只见空荡荡的,却哪里有人追上来。
刚才怒气上涌,一时便口不择言,他生气了?
本不想那么激动的,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纵是面对德妃,他也没有这般捺不住的时候。
胤禛叹了口气。
也好。
待自己冷静一下,过两天再去看他吧。
抵达
山西之行,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翌日大清早,胤禩略略收拾了一下,辞别康熙与良嫔,带上高明和惠善,便去找马齐。
马齐早已候在宫门之外,同样带着两个人。
“八阿哥,我们启程吧,此等大事,越快越好。”马齐今年四十有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是清初名臣米思翰的儿子,也是康熙颇为倚重的臣子。
胤禩点点头,上了马。
他的骑射功夫,在众阿哥中虽不是最出色的,但在苦练之下,也并不丢人,此刻与马齐二人纵马缓行,很快从紫禁城进了内城。
路过四阿哥府邸时,他又放慢速度,望向禁闭的大门。
“八阿哥?”马齐见他没有赶上来,不由回头询问。
“我去与四哥道个别。”胤禩下了马,走至门口,抬起铜环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四爷府的小厮,胤禩是府上常客,他自然认得,忙躬身招呼。
“八爷吉祥,怎的这么早,快请进来,小的这就去禀报爷!”
“等等!”胤禩喊住他,顿了顿,似乎微叹了口气,道:“别去了,我这就走了,你回头告诉你们爷一声就好。”
小厮一愣,又见他往自家主子住的院子遥遥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诶,八爷……?”
他站在门口,瞧着胤禩上马,扬鞭绝尘而去,摇摇头,又关上门。
“他走了?”
原本要落在宣纸上的笔一顿,墨汁自饱满的笔尖沁出,晕染开一团浓浓的墨黑。
“是,八爷本是要进来,可后来又喊住奴才,只让奴才转告您一声。”小厮见他久久无话,不由轻声道:“爷?”
胤禛回过神,淡淡道:“你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