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喜,赶忙又说道:“皇上,皇上您可记得,十岁头上,您好上骑射,又上不得马。见您发急。老奴便跪下给您当脚凳。皇上,皇上!老奴是贪,老奴是愚,可老奴在这深宫之中,举目无亲,自打入了东宫,是真拿皇上当自家体己人侍奉着啊皇上………”说到动情处。刘瑾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给刘瑾这一番哭诉,正德不禁想起儿时种种,只觉着眼角泛酸,背过身去,偷偷深吸了几口气,转过头来,说道:“行了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按你这劣行,要你狗命不为过吧。念你曾悉心侍奉过朕……今日法外施恩,便免你一死,去孝陵为皇祖爷守灵思过吧。”
这番话一出口,冯虞、张永、马永成、谷大用四人都张大了嘴巴,这就完事了?思过?守灵?这算什么处罚,哪天皇上要突然念起刘瑾地好,再将他召回来,咱们哥几个还活不活了。四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冯虞、张永、马永成三人随即一齐看向谷大用。谷大用点了点头。朝正德施礼禀告:“皇上,此处若是无事,奴才先告退。方才只是粗帐。现下还要细细清点。”
正德浑不在意,点点头。“去吧。仔细办差。”
谷大用躬身告退,瞟了正德脚边的刘瑾一眼。转身离去。
待刘瑾又哭了一阵,正德终觉有些厌烦。挥手让人将刘瑾押下去,苦笑了几声,扭头对冯虞说道:“国城,你可觉着朕心性太软?”
冯虞忙道:“皇上怀宽仁之心,正是天下之福。”
“呵,不说这个,回头再说你的事。既然你一心要衣锦还乡,也罢,这半年又是打仗又是除奸,稍稍歇一回也是该当。这么着,天津卫操军阅舰之后,你便回乡一趟。早去早回,朕这边也长久离你不得。”
冯虞大喜,“臣谢恩!”
“不过,走之前有件事你却推脱不得。”
“皇上只管吩咐。”
“刘瑾拿下,他在朝中党羽为数极众,这些人总是不能用了。可朝廷不能没人干活,有哪些人能顶得上来,又……又不会总烦着朕的,你可有何人选可荐举的?这回可不能打马虎眼,朕都让你探家了。”正德还讨价还价起来了。
冯虞想了想,好容易扳倒刘瑾,总不能再让哪个内侍夺权胡闹去,还真得说几句话。“既然皇上如此说了,臣便知无不言。当下内阁中,李东阳李大人是个正人君子,又有眼色,可堪大任。”
“嗯,老成持重,也可说是老油条,哈哈。”
“杨一清,文武双全,能决事。”
“嗯。也算个能臣。”
“林瀚,三世老臣,有大才。当初不愿依附刘瑾,为刘瑾矫诏勒令致仕。”
“没见过,朕记下此人。”
“还有一位当世大才,治国安邦之士,王守仁!”
“嗯?朕似在何处听闻此人之名?”
“回皇上,王守仁字伯安,余姚人,弘治十二年举进士,次年授刑部云南清吏司主事,后改兵部主事。弘治十八年,在京师专志授徒讲学,与湛甘泉结交,共以倡明圣学为事,那时便名动京师。万岁登基那年,为刘瑾排挤,谪贵州龙场驿驿丞。就任途中,刘瑾曾遣杀手加害,为其用计甩脱。”
冯虞接着便将王守仁如何施金蝉脱壳之计讲述一遍,正德听得是津津有味。冯虞又道:“臣与此人有过数日浅交,却知此人上马能领军,下马能理民,实为一等一的能员,无双国士!”
听得冯虞如此推重此人,正德不禁动容:“国城素来是好眼光,你既然如此看重于他,不日朕便召他进京,委以重任。”
冯虞想了想,摇头道:“如此却也快了些,扶摇直上九万里,难免为人忌啊。不妨先委他一处地方,让他做些政绩出来,那时再调入中枢,旁人便再无二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