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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保安并没因得美差自足,反而常常郁闷。常年在机关单位工作,让他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图虚重名的机关症,在加上本是公司元老,曾居高位,使他对每一任总经理都带有很重的排斥心理。可是私企公司不像机关单位那么纵容人。因此,他只能像一只已经没有能力捉到猎物的老狐狸,猫在一角。多年的机关工作经历,培养出了他老练深沉的城府,狡黠圆滑的性格。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站在他头上的总经理遭遇不幸,他好咸鱼翻身,发泄满腔怨恨,可却从不太过显露。当每一届总经理离任时,他都会有一种比较普遍且独特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买一瓶好酒,让老婆子弄几个好菜,偷偷地在家里庆祝,希望老天垂怜,让他东山再起。可是他的期望每一次都落空了。直到有一天,总部明确地提出干部年青化的口号,他才照着镜子,掰着手指算着年轮,好好的评估了一下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从此,他只能即不甘心又不积极地做着“净坛使者”一样的工作(要不是他还具备熟络的人脉,公司可以利用,连这份工作他也早得不到了)。
“如果早一点儿得到信儿,还好弄。现在,估计都市报的版都排出来了,再有关系也好弄了。”苟保安一只胳膊平放在桌子上,一只胳膊肘儿拄着桌面,手的中食指间夹着吸了半截的烟卷,耷拉着眼皮,沉着像木雕一样没有表情的脸,慢慢吞吞低声低气像说梦话。
郑熠阳从心里厌恶他这副死不死活不活的表情。“有没有补救的办法?”他耐着性子斜睨着苟保安问。
苟保安松弛的眼皮仍耷拉着,仿佛睡着了,反映慢得像得了老年痴呆症,弹了弹烟灰,吐出五个字儿,“现在,不好说。”
郑熠阳不再指望从苟保安的嘴里听到希望,皱着眉头,移目转睛扫向坐在苟保安身旁的企划部长杨大伟。杨大伟在苟保安弹烟灰的那一刹间就预感到了要问他,下意识又把低着的脑袋往下扎了扎,好像感觉到风险来临准备装死的负鼠。可是,装死对郑熠阳起不到作用,正所谓饥不择食,再挑剔的动物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拒绝腐食。
“杨部长谈谈你的看法。”郑熠阳盯着杨大伟说。
杨大伟装死装不下去了,只好抬起头,把身子坐正一些,谨慎地说:“我是这样想,我们既然不能阻止都市报撤下这篇文章,只能是亡羊补牢,根据刊出的内容,再有针对性的撰写文章,联系晚报或是早报发表造势,降低在消费者心目中的负面影响。也可以考虑电视台,不过制作带子的过程会比较慢。”
郑熠阳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来对杨大伟的建议不是很满意,“这是下一步你们企划部肯定要做的工作。问题是现在!明天报纸出来我们马上要怎么做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郑熠阳神情凝重,目光从杨大伟的身上移开,从各部长的脸上逐一扫过,语带愠怒地说,“我说诸位部长,平日都是能说会道的健将,怎么关键时候都哑了?发言积极点儿行不行?怎么想就怎么说,集思广益总能找到办法。都说说,别等我挨个儿问。”
“我说说我的看法……”郑熠阳话音刚落,邓岩便开了口。郑熠阳像终于得到台下捧场的艺人,目光马上投了过去。我不由微抬起头,偷偷地观察郑熠阳看邓岩的表情,还没有看出点儿端倪,就觉得也有一双窥视的眼睛正在偷偷地盯着我,我下意识地转动眼球暗暗搜寻,一双眼皮厚得像鸡肫一样的眼睛映入了眼帘。毫无疑问,那是谭玉健的专利。
第二卷 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