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时,对方尚是稚子幼童。再见时,年近迟暮。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未见过对方年少时的模样。
正值大地严寒之时,昆仑山下万里冰封,年轻的男子自风雪之中走来,拂去了浮世烟尘,斩断了痴恨妄念,虔诚得如同大雨过后一片清明,只余下霞姿月韵、和光同尘。
在此之前,苏世曾说,“若论资历辈分,此人合该是拜在你门下做你的徒弟。”
那时的她还在想着自己该用多少年来将这个弟子教导成才。可是此时此刻,她才不过是瞥了他一眼,便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认下这师徒名分了。
我怎能做你的师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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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怔愣了一瞬,引商不解的看向了身旁的人,心中虽有困惑,却并未松开双臂。
华鸢仍被她紧紧抱着,原本僵住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凝神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年,紧接着忽然一笑,“从前的旧相识。”
至于是什么时候的旧相识,那个少年已经说清楚了。
能称他们两个为师兄师姐的,自然是昆仑山的弟子。
身边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样样桩桩都还未能理清,引商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想过昆仑山的事情了。眼下忽然又见到了一名来自玉虚宫的弟子,惊异过后,心底不由徒生了几分不耐,“他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看对方来势汹汹,神情间又没多少善意,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对方只是过来见一见他们便走。
“理他做什么,没事。”见她面露不耐,华鸢反倒笑了出来,也未理会那不远处的少年,便揽过她准备回平康坊。
只可惜两人的转身便走并未让那少年退缩。当他们回到道观时,少年人也出现在了院门口,然后对着引商自报了姓名,“我叫姬敏。”
引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是何来意。
而姬敏却不再说话了,抬腿便想跟着他们一起走进小院。华鸢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不等对方将腿迈进门槛,便沉声道,“出去。”
话音未落,门上贴着的那张门画突然绽出道道金光,将正欲进门的姬敏足足推出十几丈远。
令人颇觉意外的是,姬敏竟然未恼,站稳了身子之后便遥遥望向了门内的他们,笑意渐渐敛去,眼中是叫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直到傍晚时,引商还觉得那神情诡异得让人心生不安。可是华鸢却不以为然,告诉她,“我的辈分高,同辈里却排在最末,他是我唯一的师弟,向来不安分,胡闹惯了。”
这话终于把引商给逗笑了,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姜华鸢还有说别人胡闹的这一天。
可是笑着笑着,她便忍不住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脑袋,“我有些累。”
卫瑕刚刚离去,又得知了殷子夕的消息,她现在实在是无法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再加上一夜未曾合眼,回到家中时自然会觉得疲惫不堪。
“睡吧。”他看了看天色,也有些担心她的身子。
自从那次染了风寒之后,她似乎就落下了病根,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身子也比之前弱了许多。
“嗯。”引商顺从的点点头,走到床榻边躺下后却又忽然伸出手扯住了他,“你别走。”
她实在是有些累了,又有些不安,生怕身边空无一人。
与往日不同,眼下华鸢也没了说笑的兴致,不过是伴她一起躺下,看着她放下心来闭上眼睛,这才挥手将烛灯熄灭。
这一觉只睡了三个时辰。
三更时,引商从梦中惊醒,眼见着天色仍是一片昏暗,这才再次躺了下去。只是夜半醒来后再想睡下去实在太难,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既不想起刚刚的噩梦,也无法迫使自己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最后只能拿手指头戳了戳身边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