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肯让他背着她,却不是因为那丁点不足挂齿的疲惫。
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两人紧贴在一起,她倚靠在他的背上,指尖无意划过时,能轻而易举的摸到那凸显出来的脊骨,隔着那脆弱不堪的一层肌肤,仿佛一捏便碎了。
自从她认识他起,他似乎一直这样瘦弱,平日里懒洋洋的,性子却与这柔弱的皮相不同,那般不讲道理。
他们挨得那样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腹的微微震动。
他说,“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两人从长安城来到泾河前,他也在问这句话。
而这一次,她似乎没什么借口不回答了。
“如果你是在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你若有错,我也有错,事已至此,若是再计较下去……得不偿失。我不再去想了,你也无需心怀愧疚。”她不是听不进去劝的人,卫瑕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也算是点醒了她,若是不想往最坏的路上走,不如努力走回最好的时候,哪怕关系不同了,也给彼此留点脸面,和气一些,毕竟那是这世上仅有的对你真心以待的人。
“至于花渡那件事,这一世,我相信他的处境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前一世,比起我来,你更应该对他道声歉,那毕竟是你们之间的恩怨。那时他不是我的朋友,却是你的。不过现在你已经偿还了该还的,剩下的,他应该不会再恨你什么……也许,从未真正的恨过。”
这一番话也是她一直想说的。若说能不能彻底释怀这段往事,她怕是永远也做不到了。可是现在的她能理解这一切,也能坦然接受,毕竟那个收场于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而这一切说不上是因为华鸢而起,最后却要归功于他,她不会再将自己心里那点不痛快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人活一世,可以软弱可以愚钝,但是总要拎得清想得通。
听完这些话,华鸢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很快又笑了,“你果然想得明白。”
说话时,他脸上是笑着的,眸色却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没能让她瞧见。
“和好如初”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怕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又走了一段路,两人总算是寻到了出去的方向,万幸的是,闹了百年之后这龙宫的守备实在是松懈,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多少守卫。
只是现在到底该怎样逃到河上去呢?这实在是个难事。那顿酒的威力太大,华鸢一阵眩晕一阵清醒,而清醒之后的下场就是头疼欲裂。一出了龙宫的门,那恶心的感觉又从胃里反了上来,让他不由得扶着墙壁站在墙角干呕,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那个六太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现在能逃出这泾河的路上定是布下天罗地网了。”引商从他背上跳下来,也有些着急了。
别看泾河龙王一家子闹得不可开交,归根结底那也是自家人的矛盾,真要牵扯到了外人,自然会齐心协力先对付那个外人。
而他们两个现在身处水底,真是不利啊。
她最初倒是想出个办法来,那就是用华鸢手里的宝物先离间了那几个兄弟,让他们彼此先起了争端。可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自己否决了。因为他们现在是在水底,耍奸计若是失败了,几乎就等同于自投死路。
而就在两人尚且犹豫的时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龙宫的檀清在公主那里触了霉头,这时候也怒气冲冲的正往外走。他离他们两人的位置尚远,不足以闻到华鸢身上那股酒气,但是这边的两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正在与人争吵的声音。
正站在水晶宫外与他说话的似乎是龙宫里的臣子,一口一个“二太子”的唤着他,十分敬重,但说出的话却尽是在反驳他。檀清才听了几句,就已经想抬手打人了,可要碍于自己到底算是一族储君,生生忍了下来,